件稀奇事呢……”
季媽媽也是老夫人當年的陪嫁小丫環,卻比潘媽媽能幹得重用,一直跟在老太太身邊管事,幾十年的主僕,關係密不可分,彼此間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明瞭對方所要表達的意思。
兩相對視間,老夫人倒吸了口氣,含在嘴裡的一小片茶葉差點就嚥了下去。
“那是……真的了?”
季媽媽福了福身:“回老太太話:是真的!我給二姑娘送了藥回來,聽說了,就順道去看大少奶奶,好端端躺在榻上,候爺讓請了太醫院最有名的蘇太醫來,仔細給瞧看過了,蘇太醫說此類因久病閉氣的事幾十年前有過一樁,也是蘇太醫診看的,那是朝堂一位三品命官,如今已致仕回鄉,活得好好的呢!”
“蘇太醫果真這樣說的?”
季媽媽笑道:“蘇太醫直嘆大少夫人是大福之人!”
老夫人目光閃爍:“只不要讓人誤會我們家差點將人活活葬下就好!她也算是個有福的——沒落官家的女兒,能嫁進我們徐府,做了威遠候夫人,一品命婦,該知足了!”
季媽媽細長的眼睛兩下里一看,瑞雪等丫頭便悄然退下去,連潘婆子也跟著趕緊溜走了。
她蹲下身子,坐在紅木腳墊上,替老夫人捏著小腿,輕聲道:“算著路程,三爺接了蘭姑娘,明早就該到了呢!”
老夫人微嘆口氣:“說起來蘭丫頭也是命中不濟,若不是身子骨太弱,這個威遠候夫人該是她的……遊湖被日光一照,暈了船,巴巴站在岸上等,結果卻讓俊英在湖心見著了秦媚娘,會撫琴怎麼了?咱們蘭丫頭豈沒有那才華?唉,俊英卻是死心眼一個,做事向來直接,打聽到是秦家的女兒,下船來巧遇聖上,被聖上打趣幾句,便請了聖旨賜婚……媚娘病重,眼看不行了,鄭家表妹天天殷勤服侍著,大太太的心思在那裡,我哪有看不懂的?俊英雖然孝順他娘,畢竟與蘭丫頭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我想著這回定不教他胡來,卻是沒想到……”
瑞雪在門外脆聲喊:“大太太、二太太來了!”
徐老夫人與季媽媽交換了一個眼神,季媽媽便站起來,走到屏風邊候著道:
“老太太正等著呢,請二位太太入內吧!”
徐家大房夫人鄭氏、二房夫人桂氏相隨走了進來,鄭夫人在前,穿一件暗色團花緞面及膝棉襖,隨便梳個圓髻,僅插了兩股足金扁釵在上面,繫了寬幅點翠抹額,一張臉蒼白無血色,卻強自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朝徐老夫人深深福下身去,啞聲道:
“給老太太請安!媳婦近日身上不好,未能到老太太面前盡孝,心裡著實惶恐難受!”
老太太看著她:“知道你心裡不好過,身子還弱著,總也要出來走一走,憋在屋裡,越躺著越起不來——我這把老骨頭都還撐著,你們倒一個兩個病得不能動,是個什麼意思!”
鄭夫人眼裡含著淚,低著頭,在瑞雪扶持下坐到繡墩上,不能說什麼。
桂夫人穿件藍色暗紋棉襖,臉上神情憂鬱,給老夫人行了禮之後便在鄭夫人下首坐了,聽老夫人說完話,才小心道:
“是媳婦無能,讓老太太受累了!如蘭剛才來跟媳婦說了媚孃的事,候爺在呢,已是處理好了的,老太太不必擔心。剩下的事,如蘭帶著婆子們趕著做好,前院義莊一時半會就拆掉了,正準備著明兒一大清早,四下裡去和親戚們知會,省得大家不知曉,到原定的出殯時辰又亂一場。”
老夫人嗯了一聲:“難為如蘭,雖然比不上景玉通透,緊要關頭,能不慌張地做好事情,很不錯了。”
又看著鄭夫人,嘆道:“你這個婆婆無論多麼難過,總該去看看媚娘,畢竟死而復生,沒有幾個人能有此經歷,她年紀還太輕,受了驚嚇,好好撫慰撫慰她。明日以後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