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的自我保護能力目前已上升到一個高度,所以小花也未對此事提出異議,於是三人一拍即合,只待入夜後奔向柔然大營。
大漠的夜一向來得濃重,當天際漸現幾顆慘淡的星子時,這如墨的夜已是濃得化不開了。
我與小花撿著柔然大營裡哨防最弱的東南角偷偷潛了進去,貓在一個下等兵的帳子後伺機弄倒兩個柔然人,然後借他們的衣裳來喬裝一番。
換衣裳的時候,小花猶豫著問我是不是果真敲定了主意,我想了想告訴他,假如這是命運安排我必須走的一條路,那我就沒辦法改變。
我說完,小花久久沒有言語,只是在輕飄飄掠上帳篷頂前責怪我不該如此地宿命和感性,這不應是一個征戰多年的人該有的思維方式。
我仰望著小花如蒼鷹般的身影湮沒在茫茫黑夜中,然後抬腳踢翻了一個盛著乾肉的瓦罐。
瓦罐沉悶的碎裂聲引來幾個柔然兵的注意,他們同時向我看過來,臉上表情很是不悅。我搓搓手,驚慌失措地瞪著他們,然後憋足了勁兒用柔然的土語驚叫道:“漢人、漢人來了!”
柔然話裡,我只會這麼一句。但這話的分量顯然不小,那幾個柔然兵聽罷,便嚷嚷著抄起了武器轉身就向外奔走,邊跑邊用我聽不懂的話大聲喊叫著什麼。
只有讓柔然大營亂起來,我與小花才好渾水摸魚。
這是個冒險的法子,倘若他們不信我,那就只能靠小花去硬闖了。但索性沒人再來質問,這就證明我兩個是賭贏了。
我蹲在地上掐著一炷香的時間,待時間一到,我便扒了身上那堪堪套著的柔然人衣裳。我返回帳子後拽住之前被藏在暗處的那個柔然兵屍體,將他的手臂架在我的脖子上,佯裝是在攙扶他的模樣,然後就斜斜從大營一旁繞出去,沿著我與小花先前定下的路線使勁力氣發足狂奔。
片刻後,不遠處的柔然大營忽然像炸了鍋一樣喧鬧起來,緊接著數個火把火影晃動,重重柔然騎兵自大營中奔出,潮水般向著我逃出的方向追趕而來。
萬馬奔騰,震得地面隆隆悶響,很是有幾分懾人的架勢。
我望一眼不甚清明的星子,料想紇雷王子此番是動了真怒。
我將馱著柔然兵屍首的老馬自枯樹上解下,拔出匕首向著馬股狠狠一紮,瘦削的老馬頓時血流如注。馬兒吃痛,於是就撒開了四蹄狂奔出去。這麼一奔,就恰好鑽進了柔然兵的視線之中。
果不其然,紇雷將兵力分出一半去追趕老馬,另一半按著既定方向向我藏身的枯樹下奔來。
我沿著陡峭的岩石壁爬上了一個不算高的小坡,凸出的岩石在凜冽的寒風裡變得如刀刃般鋒利,輕易就將我本就不怎麼滑嫩的手又剌出了許多條血道子。趁著朦朧的月華,顯得有幾分猙獰。
眼看著紇雷的部隊由遠而近,明晃晃的刀鋒似已在我腳下。生死攸關的時刻,我的腦海中卻忽然飄過一個不符合想象的場景。
花瓣似雪飄零的梨樹下,一身盛裝的婦人拿了個精緻的撥浪鼓與我道:“小阿歌,這是舅舅帶來的,喜歡麼?”
所以說我這個人一向沾不到風月之事,按道理講,此時我就算不能滿心地思念著封奕,也合該思念一下狐狸來聊表下將要赴死的淒涼之情。可我居然臆想了這麼一個不著邊際的事情,就實在有點荒唐。
但好在這件荒唐的事情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紇雷王子架在我脖子上那一柄寒意森森的彎刀給打斷了。
“人呢?”紇雷動了動擱在我脖子上的彎刀,刀鋒貼在裸…露的面板上,涼得我起了身雞皮疙瘩。
我掀起眼皮來看了看紇雷盛怒的臉,驚訝道:“紇雷王子,你看到一個本該一堆枯骨的人現在活生生坐在你面前,不害怕麼?”
趁著紇雷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