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坐起來時,卓婭枕邊擱了一封信,封套上沒有署名,也沒有封口。
“阿歌:
如果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所殷切盼望的,那就是讓活下去。現這樣,也許是最好的結局。所謂命運的安排,總是有它未知的道理。
原諒自私地替做了這個選擇,讓獨自去面對往後種種。曾說,來生換來將就。但這樣的苦,一個曉得便足夠,不必再來嘗一遍。
此生與相識相知,於已足矣。過往種種,勿再痴痴執著。
一生風月供惆悵,到處煙花恨離別。
勿思勿念。
花月敬上”
攥著那張薄薄的紙手足無措……該知道的,早該知道他會這樣地不留餘地。
不是不想哭,只是難過得連眼淚都不知道該怎樣流下來,只是覺得活下去的信念一瞬間被誰抽空,陡然發現活著是這麼地索然無味。
可不管怎樣,都要找到他。
生要見,死要見屍。
掀了錦被跌跌撞撞地狂奔出去,見著便魔怔了一樣揪著別的前襟問:“他哪兒?們把他弄到哪兒去了?花月哪兒……他哪兒?”
也許是從未見過這樣癲狂的,眾紛紛被驚嚇到。
隨後師父並師兄、卓婭幾匆匆趕來,卻彷彿失去了所有的聽覺,耳邊只回蕩著一句“一生風月供惆悵,到處煙花恨離別”。
師兄痛心疾首,險些將掀翻地,他抓著的手臂怒吼:“這是發什麼瘋!花月他沒死,沒死,聽到了麼?”
怔忡地望著師父,手腳都有些哆嗦,“是麼,沒死?沒死麼?”
師父臉上滿是掩不去的疲憊,他攏一攏披散的頭髮,說:“阿歌,不要鬧了,這樣子,小四看見會不安心的。”
揮揮手拂開師兄,一步三晃地回頭往屋裡走,“們都這樣說,那就信了,等養足精神,就去找花花。”
“木頭,有些事情……想有權利知道。”
“大齊和北戎那一仗,兩敗俱傷,之後兩國達成了和解,以聯姻平了這場戰事。柔然同兩國都簽了協議,同意和平互市,這個天下總算是太平了。”
“知道也想要看到這樣一日,縱然嘴上說的漠不關心,可一段情,一個,哪是那麼容易就能忘卻。”
“花月走之前,囑咐轉告,要順從了自個兒這顆心,拋開過往不堪的種種,單純地為了一個去勇敢一次。”
“木頭,何苦畫地為牢。花月做了這樣的選擇,縱使是不能接受,也不能罔顧了他的一顆心。”
一個日光充沛的午後,卓婭陪著院裡曬太陽,同說了這樣的一席話。
幾個月的時間裡,不問世事,任性又自私地斷絕了與外界所有的關聯。把自己封閉起來,活這二十多年的回憶裡。
最初的日子裡,曾問過師兄,到底是怎樣的藥,才能成就了花花那樣決絕的心思,用他的命換了這條命回來。
那時,師兄眼裡有罕見的哀傷,他說:“小五,既然活下來,那又何須執著此事?即便說與知道,也不過是再添一道傷罷了。何況,小四苦苦懇求的事,也只此一件,又怎能言而無信。”
來年草長鶯飛的時候,離開了若虛山。
師父頭一次離別時顯露出一個老家的不捨,彷彿此生再難相見一般。
他對說,他活到這把歲數,原該將生死看透,但他這幾個不讓省心的徒兒,卻總是叫他如此地揪心。
卓婭抹著淚給了兩大包草藥並幾瓶子藥丸,林林總總交待了許多,獨是師兄一如往昔的淡漠,似乎未將此事擱心上。
臨去時,師兄噙著笑,緩緩囑咐:“小五,待尋到小四,便綁了他回來,這教主的位置,為兄坐的甚是不習慣。”
咧開嘴對著所有揮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