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也是由於下著雪的緣故。已經一個星期了,雪花仍飄不止。我又一次產生我曾在巴黎經歷過的那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我忖量著我們如果在這裡停得太久,會不會中別人圈套。我向德尼茲詳細地談了我的想法。
過了一個星期,弗雷戴又來了,我同他和貝松一起商談了偷越國境的事,取得了一致的意見。我還第—次感到弗雷戴這樣熱情,這樣值得信任。他那拍拍別人肩膀時的友好表示,他那明亮的眼睛,他那白潔的牙齒,他那奔放的熱情,所有這一切,都使我很喜歡,——儘管嘉·奧爾羅夫常常笑著對我說,同俄國人和波蘭人打交道,要提防著點。
那天一大早,德尼茲和我就打好了行李。其他人還在睡覺,我們也不想去叫醒他們。我紿弗雷迪留下了一張字條。
貝松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他們在車裡等著我們。這輛車子我在薩洛金已見到過了。弗雷戴坐在駕駛座上,貝松坐在他的旁邊。我自己把汽尾部的行李箱開啟,把行李裝進去,然後我們——德尼茲和我——就在汽車後排的沙發上入座了。
一路上,我們沒有曉什麼話。弗雷戴顯得很煩躁。
雪花紛紛揚揚地飄將下來。弗雷戴慢慢地開著車。我們沿著山間小路行進著。路上足足走了兩個小時。
直到弗雷戴停下車子向我要錢時,我才有些模模糊糊的預感。我把幾捆鈔票遞給他。他數了數。然後,他轉過身來,對我笑笑。他說,為了謹慎起見,從現在起我們必須拆散,分別越境。我和貝松一起走,他和德尼茲帶著行李一道走。過一個小時後,我們在國境線另一邊他的朋友們家裡見面……他一直笑著。那種奇怪的笑容,我現在還在夢裡常常看見。
我和貝松一塊下下車。德尼茲坐到前排弗雷戴的旁邊,我看著她,又一次預感到要發生什麼事了,心裡很難受,我真想把車門開啟,要她下來,讓我們倆一塊走。但我心裡對自己說,我生性多疑,總是胡思亂想。而德尼茲卻顯得信心十足,心情也很好。她用手向我送了一個飛吻。
那天早上,她穿著一件臭鼬毛皮大衣、一件套頭的織花毛衣和弗雷迪借給她的那條滑雪褲。她那時二十六歲,栗色的頭髮,綠色的眼睛,身高一米六十五。我們行李不多,只有兩隻皮箱和一隻深栗色的小手提箱。
總是微笑著的弗雷戴,這時開動了汽車的發動機。德尼茲透過玻璃已經放下的車窗,把頭探出車外,我朝她揮了揮手。我目送著離去的汽車。慢慢地,它在遠遠的前方只成了一個很小的黑點了。
我跟在貝松的後面,開始走起來。我觀察著他的脊背和他留在雪地上的腳印。突然,他轉身對我說,我們已經接近國境線了,他得去探探路,讓我等著他。
這樣又過了十分鐘,我才知道他不會回來了,我為什麼要帶著德尼茲走進這個陷阱呢?我竭力想排除腦子裡的這個想法:也許弗雷戴把她也拋棄了,我們倆誰也活不成了。
大雪落個不停。我一邊繼續走著,一邊徒勞地希望能找到一個什麼方位標誌。我走著,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地走著。終於,我栽倒在雪原上了。我的周圍,白雪茫茫。
三十八
我在薩洛金下了火車。天氣晴朗,在車站廣場上,一輛大客車在等著,發動機沒有熄火。只有一輛出租汽車,一輛DS19,停在人行道旁邊。我上了車。
“去麥熱夫,”我對司機說。
他開動了車子。出租汽車司機是一個六十歲上下的男人,頭髮都花白了,穿著一件皮領已經磨破了的短大衣。他嘴裡含著一塊糖或錠劑。
“天氣很好,是吧?”他對我說。
“啊,是的……”
我透過車窗向外望著,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