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鄭蘭書又把遲夏當成了周婉柔,跟上次一樣,讓遲夏枕在她腿上給她哼著那首搖籃曲。
遲夏握著她的手,跟她一起望著對面那座青蔥一片的山,她輕聲說:“阿姨,活下去吧,好好活下去,替你的孩子活下去。”
老太太依舊哼著那首歌,面容溫柔而又慈愛,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
直到遲夏和駱尋離開,他們下了樓,走在路上,從鄭蘭書的陽臺可以看到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鄭蘭書忽然站了起來,她扒著陽臺,朝著遲夏他們的方向大喊了一聲:“柔柔!”
遲夏猝然回頭。
她看到那個老人抬起胳膊揮了揮,嘴巴一張一合。
鄭蘭書臉上流下淚來,她揮著手,哭著說了一句:“柔柔,再見。”
只有遲夏覺得,她嘴巴一張一合的時候,大概說的是:“好。”
***
遲夏和駱尋離開療養院的時候,瞿白在一家環境清幽的茶館。
房間裡茶香繚繞,茶師的動作行雲流水,他饒有興致地看了好一會兒,忽的開口問對方:“一杯茶這麼麻煩,會覺得膩嗎?”
那茶師手上的動作沒停,做完了所有的程式,茶杯往他跟前一放才說:“做的是心境,自然就不會膩,膩了的人也就不會坐在這裡給您做茶了。”
他做了個請的姿勢:“您請。”
瞿白飲了那杯茶,口腔裡茶香饒舌。
茶師給他續茶:“先生這次興致不怎麼高。”
正好阿德進來了,瞿白原本還算明朗的目光忽的就沉了下來:“見不想見的人,興致自然高不到哪裡去。”
阿德過來說:“先生,狐狸到了。”
“那就早點斷開。”茶師又放過來兩個茶杯。
“借你吉言。”瞿白拿起一杯茶,將其放在了客座的位置。
茶師知道自己不該再留在這裡了,他淨了手站起來,轉身的時候和阿德打了個照面。
“阿德,送一送。”
瞿白低頭掃了一眼手機,沒看到阿德和茶師的表情。
“好。”阿德應了一聲,對茶師說:“您請。”
就在兩人出去沒多久,包間的門被推開,高跟鞋的聲音在房子裡響起來。
女人走到瞿白跟前站定,摘下臉上的墨鏡,她面容精緻,尤其是眼角靠近鼻樑的地方有一顆紅痣,妝容的加持下顯得更加妖魅。
“最近喜歡喝茶?”她問。
“你來就是打聽這個的?”
瞿白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皺了皺眉,拿過剛才放在客座的茶杯,茶水倒在了一旁的桶裡,拿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抬頭看她:“喝嗎?”
對方坐了下來:“為什麼要倒了剛才那杯?”
“髒了。”瞿白說。
“你不如說是討厭我。”
女人哼笑一聲,但並不在意,拿起他新倒的茶:“其實相比之下,我更喜歡你親自倒的。”
瞿白不答他的話,晃盪著杯子裡的茶:“找我有事?”
“沒事不能找你?”
女人挽起長髮,拿了個靠枕過來,斜斜靠著,顯出她玲瓏的身段,隱隱露出幾分邀功的得意:“我這次做的不錯吧?”
瞿白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淡然地收了回去:“他不是誇你了嗎,這件事輪不到我來評判。”
女人眼裡很快閃過一抹不悅,帶著兩分撒嬌的意味,手背撐著腦袋說:“父親是父親,你是你,不一樣的。”
瞿白忽的笑了起來,他站了起來:“池瀟,你以什麼身份喊他一聲父親?”
女人臉色都沒來得及變化,就聽他聲音裡還帶著笑意說:“養女,情婦?還是他豢養的一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