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君王不夠當機立斷。當時拋去那些純粹政治上的因素,他畢竟也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得活在人世的人,而作為一個人,又怎麼能完全地拋棄情感,不帶一絲感情地去面對每一件事?
青夏想,或許是因為自己並沒有把自己和楚離的關係擺正。若只是朋友,只是不相干的人,互相防備也屬正常,自己為國家效力那麼多年,不是也輕易地被拋棄了嗎?那麼又何必怪責楚離事事隱瞞自己,將自己排擠在外?
或者是,自己還是對楚離寄予了厚望,天真的以為自己應該是不一樣的,以為他應該信任自己,以為自己重視的人也應該得到他的重視,以為自己的想法就應該得到他的認可。所以,才會在真相來臨之際,那樣的痛苦和絕望,那樣的傷心和悔恨。
人總是會對喜歡的人寄予很高的希望,而對朋友就會寬大很多。那麼,是不是說,當日在南楚軍營中,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對那個屢屢和她作對的男人產生了感情?
不然,怎麼會屢屢為他謀劃,怎麼會次次為他出頭,怎麼會不顧生死的在沙旱地為他解圍,怎麼會拋去秦之炎不顧隨他回去,又怎麼會在得知一切後傷心絕望得遠走他鄉?
愛情,也許總是在不經意中就悄悄來臨,青夏說不清數是在什麼時候,是在沙旱地的圍獵場上?還是在南疆妖女的華麗大床上?是在第一次見到逐蘭夫人的那個晚上?抑或是在更早的那個離開南楚盛都的荒原之夜?
只是,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這份感情在剛剛萌芽的時候,就被人殘忍地捏碎了,那些炙熱的情感和不切實際的幻想,很果斷乾脆地死在了南楚的北營中。在那場動搖了南楚整個權利體系的血腥政變中,化為灰燼了。
可是儘管這樣,她還是不自覺的將楚離的罪孽背在了身上,一次又一次地搭救西林辰,真的只是因為無力挽救西林雨喬的內疚嗎?
青夏微微搖頭苦笑,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為一個男人這般的苦心孤詣。
正視自己的心意其實是一件很正確的做法,可以讓自己理清楚自己的頭腦和思路,想清楚以後應該走的路,和再面對故人時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她已經躲在北地那個小村子裡做了太久的鴕鳥,現在,也該是認清楚現實的時候了。
西林辰和楚離總會有一天生衝突,總會有失敗受傷的一方。西林辰雖然贏面很小,但是這個孩子心機深沉,深藏不露,未必就沒有出奇制勝、直搗黃龍的機會。可是這些事情,是她能阻止的了的嗎?每個人都有自己該走的路和應該負起的責任,西林辰身為西林家唯一的後人,為親人報仇理所應當無可厚非,楚離手上沾滿血腥,遭人暗殺也是家常便飯,能否逃得性命,就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她又何必去多管閒事?
有時候,做人自私一點,未必就不是一門良好的處世哲學。
想到這裡青夏淡淡一笑,無奈地轉身向著自己的營帳走去。從前,她生活的圈子很窄,生活中除了任務就是訓練。她可以掌握幾十種殺人於無形的方法,卻沒有良好的為人處事的方式。人無完人,當你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總是需要放棄一些東西,這或許,就是她現在的真實寫照。
剛要掀開營帳的簾子,突然現中軍大帳那邊一陣躁動,兩名揹著藥箱的軍醫大步地走了過來,行色匆匆,看起來十分的著急。
青夏眉頭一皺,緩緩地就靠了過去。
守門的兩名小兵見了青夏,連忙伸出手來攔阻道:“姑娘,殿下有吩咐,全軍上下,無論是誰,都不準進去。”
青夏眉梢一揚,反問道:“我是你們軍中的人嗎?”
兩名小兵一愣,互望一眼,顯然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嘟囔了半晌,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青夏看了他們一眼,就要往裡走,那名說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