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陌翻身下床,連鞋履都顧不得穿,他奔至門口,一把拉開房門,從下人手中搶過摺子,迫不及待地翻開來看,可是入眼的猩紅大字,是熟悉的筆跡,卻讓他周身生涼:
“暫留隴城,打春再回。”
八個字,燕離陌卻看了足足半晌,直到把一顆熱切的心看成冰塊,直到他還赤著的足無法動彈,才緩緩鬆手,任憑摺子落地。
面無表情地抬頭,看到陳晉戈在拐角處站著看他,燕離陌扯動嘴唇,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陪我喝酒吧。”
一罈一罈的酒下肚,燕離陌才覺得身上的寒意漸漸消散,可是一顆心卻始終未有半分融化。
陳晉戈也學會了喝酒,但是酒量卻不能跟他比,一杯一杯淺嘗細啄,饒是沒喝多少,也雙頰泛紅,素來靜若秋潭的雙眸也泛起了迷離波光。
“陳書生,你怎麼不阻止小爺我喝酒了?平時我一喝,你就嘮叨個大半天。”
許是有了些醉意,燕離陌趴在桌上,醉眼朦朧地看著他,一張臉白中透紅,分外妖嬈。
“等待許久,卻一朝落空的心情,沒有人比我更能體會,而且這種可恨的心情竟然久久不散,如果喝酒能讓你解憂,我自然原願意陪你喝。”
陳晉戈把玩著手裡的那杯酒,語意悠長。
燕離陌吃吃一笑,本就傾國傾城的容顏更加豔麗,這個陳書生也被人騙過,真好,像他那麼聰明睿智的人都被騙了,難怪自己總是被騙。
“陳書生,你到底叫什麼啊?”
忽然想起之前沈珩的話,燕離陌灌下一大口酒,藉著酒意問道。
陳青戈握著酒杯的手一頓,撒了些瓊漿玉液出來。燕離陌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拂去,放在自己口中吮吸了,一邊還抱怨他浪費好酒。
見這呆書生似乎陷入了沉默當中,全然不察自己這妖媚挑逗的動作,燕離陌眼中一道精光閃過,果然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燭影漸斜,地下的酒罈越堆越多,不堪酒力的兩人眼皮越來越重,口中的話也只剩下含混不清的呢喃,不知誰入了誰的夢,誰又亂了誰的心。
窗外一夜風雪大作,房內一片暖意盎然,酒香盈室。
清晨的日光總是讓人覺得溫暖,尤其是這寒冬之中的亮白光芒,照在身上分外熨帖適意。
陳晉戈皺著眉頭醒來時,一陣鈍痛在腦中蔓延,昨日似乎太放縱了些,竟然陪著那孩子胡鬧了那麼久,今天怕是有得受了。
可是當他努力睜開眼睛,稍稍清醒一些的時候,一張酣睡著的安靜面容驟然跳入眼中,幾乎將他嚇個半死。
正想起身,發覺腰上還橫攔了一條溫熱的手臂,因為他的動作,那條手臂的主人動了動,似乎是不耐煩被打擾了好夢一般,眉峰微蹙,小嘴砸吧砸吧,他將被子往自己身上拽了一些。
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夜,陳晉戈有些懊惱自己竟然醉成這樣,與少年睡在一張床上,萬一被下人看到,成何體統。可是正當他小心翼翼地從床上起身,準備下床的時候,一道含著鼻音的慵懶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響起:
“怎麼,吃幹抹淨了人家,你要逃之夭夭不成?”
僵硬轉身,他看著靠在床頭雙眼微眯的少年,溫潤臉頰染上一抹紅暈,努力維持著一貫的正色:
“你莫要胡亂說話,這種玩笑豈是輕易開得的。快起來吧,我吩咐下人為你準備一些醒酒的湯藥。”
說著他就要翻身下床,卻被少年一個用力揪了回去。趴在少年身上正對著他的雙眸,陳晉戈有些羞赧窘迫。
“你還沒回答我昨晚的問題,如果不能讓我滿意,那你就這樣喚下人進來好了,反正我不怕。”
聽著他無賴的語氣,陳晉戈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