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風越吹越猛,雪也越下越密,最後整片天空像織就了一片白網,大地被妝點的銀裝素裹,已不見本來的面貌。
冰涼的雪花落在窗臺的玻璃上,慢慢的消融,然後化作一灘水痕劃下,不知去向。
她有些貪戀的望著窗外,她閉上眼都能想像到外面這個白茫茫的世界,何其美麗。
六年了,都沒見過雪。
「苒苒,中午想吃點什麼?」
聞言,傅任苒移開眼睛,望向站在病床邊,正對她說話的郭琴雯。
她笑著搖搖頭,輕聲回答,「天辭哥每天都有讓人給我送飯!」
如果說溫然是第一個來看她的人,那郭琴雯就是第二個!
一大早的,郭琴雯就來了,像個慈愛的長輩噓寒問暖的,已經在病房裡待了一上午了,說的也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因為雪太大走不了,還是就打算來病房裡待上一整天的。
對於郭琴雯,她實在擺不出不好的臉色來。
「哦。」
郭琴雯眼神黯了黯,神色赧然,沉吟片刻,隨後又笑了起來,十分遺憾的嘆息了一聲,「我還讓任彤送飯來了呢!都是你小時候愛吃的菜!長興親手做的!」
「……他會做?」
傅任苒心裡吃驚,反問的話也是脫口而出。
她長這麼大,沒見過任長興下過廚房,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長!
家裡請了阿姨,連郭琴雯都不常下廚房的!
她不禁細細的打量起郭琴雯來。
身上的衣服雖然看上去都是名牌,可是處處可見歲月的痕跡,款式也不新穎。
很明顯,是好幾年前的舊衣服。
面貌更是不復當年,容顏易老,這本無可厚非。
只是那一雙手,頗為厚實幹涸,做事情看起來也十分麻利。
她不在的這些年,郭琴雯該是做慣了的。
「前些年公司幾乎破產了,能賣的都賣了,現在的公司也只是勉力維持!長興沒那麼忙了,倒是有很多閒心養養花鳥,偶爾下下廚房!」
郭琴雯說到最後,自嘲的笑笑,繼續說道,「以前總埋怨他不陪咱們,現在真有空了,倒嫌他煩了!」
「這樣也好,多注意身體吧!」傅任苒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郭琴雯見傅任苒不怎麼愛搭腔的樣子,不禁紅了眼,嘆息,「苒苒,你爸當年確實做錯了!他現在是真心來求你原諒的!天盛的晚宴他現在根本沒資格參加,那天他厚著臉皮求了以前的老朋友才帶他去找的你!」
傅任苒聽的別過了頭,心裡很難受。
郭琴雯說的這些對她來說當然不算好事,即使她人在南城,也時常去寶山寺為任家人求平安,她是希望任家人能過的好的。
「苒苒,長興是知道你喜歡天辭,才會那麼做,只是沒想到天辭對你那麼狠!當時他急壞了,後來對你說的那些都是氣話!誰知道你會就那麼一走了之了!」
傅任苒靜靜地聽著郭琴雯訴說著當年的舊事,不插嘴不反駁。
除了有一些憂傷的情緒之外,其他也還好。
往事不堪回首,無關對錯,卻也隨風而逝了。
揪著不放,痛入深淵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我不是親生的?」
郭琴雯本來就說的悲悲慼慼的,滿眼水花,一聽傅任苒雲淡風輕的問了一句,就期期艾艾的低聲哭了起來。
片刻,郭琴雯拭了拭眼淚,才開口回答,「我不知道,問他也不說,但應該是很早就知道了!」
傅任苒皺著眉頭沉吟不語,她的血型與容美和任長興都不相同,任長興又不蠢,大抵一早就是知道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