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些錢能夠換來一艘大船,船上裝滿了貨物,他彷彿看到,自己已經站在船頭準備揚帆起航了。
後來,莫鍾書與方睿等人結伴進山打獵,半個月後才盡興回來,帶著獵來的兩張獸皮去見老太太。
在老太太的院子門口,他看到一個素衣女子從老太太院裡出來。那女子低頭走路,忽然間就抬起頭來仰望著天上飄過的雲朵,她的臉色很差,似乎是受了挫折很無奈,但那個眼神卻讓莫鍾書不自覺地停止了腳步。這個女子他從小就認識,只是今天有一種很不同的感覺。
那女子沒有注意到他,一路走出去。莫鍾書等她走遠了,才進去見老太太。
“她不是守著孝嗎?怎麼出來作客了?”潘慧言的父親潘守仁幾個月前就病逝了。莫鍾書從省城回來的第二天就是潘守仁的“四七”,老太太還叫他到潘府去祭奠過。那時潘慧言帶著兩個弟弟跪在旁邊答謝,雖然她低頭垂眼,莫鍾書還能看到她臉上的傷痛。他雖然同情那三個孩子,卻也僅僅只是同情,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全是順風順水,總得學會自己面對困難。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哪!她是來借錢求助的。”
潘守仁駕鶴西去,雖然留下偌大一筆家財和生意,可潘太太是不懂生意之人,兩個兒子尚且年幼,潘慧言這個尚未及笄的大小姐只得站出來執掌家業。
萬幸的是,潘慧言雖是個閨中小姐,潘守仁早年常和她說些生意上的事情,教她經商的道理,後來潘守仁病重之時,她便已常常在旁邊協助。再加上潘守仁挑選的幾個掌櫃也是忠誠可靠的,大家同心協力之下,倒也撐起了一片天。
誰知道幾天前,澄州城裡突然傳起一個謠言,說潘家現在就只剩下個花架子,外表看著還好,內裡早已經虧空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倒下。
潘慧言和掌櫃們也聽到了這個謠言,卻覺得莫名其妙,因為潘家旗下的幾個產業都運轉正常,他們也不敢大意,鄭重其事地盤帳結算之後也沒發現有什麼問題,便把這當作空穴來風不予理會。
不料謠言越傳越猖獗,到後來已經有鼻子有眼了,還說潘守仁其實不是病死的,而是因為無法接受現實才自殺的。
潘家人自己不信謠言,但不能阻止別人受到謠言的影響。
潘家最大的產業就是錢莊。謠言一起,潘家錢莊的許多儲戶就開始擔心錢莊倒閉自己的存款會打水漂,趕著去把自己的銀子提現出來。來取錢的人一多,錢莊門口就排起了長龍。這長長的隊伍又刺激了更多的人。只要是存了銀錢在潘家錢莊的人,都不甘落後地跑來了。不過一天工夫,潘家錢莊就被圍得水洩不通。
潘慧言沒法,只得儘可能調集銀子來兌付。可是錢莊的經營之道就是收了存款轉頭就放貸出去,從中賺取差價,一般只留少量現錢週轉應急,一時之間哪裡拿得出那麼多的錢來兌付?櫃檯上的銀流一斷,外面的人就更加恐慌,場面越來越亂,根本沒法控制,更有些地痞流氓藉機起鬨,越發亂得不成樣子。
潘慧言知道絕對不能拒絕客戶的提現要求,否則錢莊就真的要倒了。所以她只能向親戚朋友借貸,只可惜白跑了兩日,她所求助的人家得知她想要借錢的意圖後,不是推說最近自家銀錢也週轉不順,就是說他們有什麼大事正等著用錢,即便她願意拿出家裡的貴重物品作為抵押也無濟於事。
老太太大概是唯一的例外,沒有要她的抵押,但也只給了她五千兩。
“只五千兩?那不是杯水車薪麼?”莫鍾書擰起了眉,老太太在銀錢上一向大方,與潘家又是沾親帶故的,為何這個時候如此小氣?一定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吧?
果然,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伸手端起小几上的茶碗,緩緩地將茶水面上浮著的茶葉吹開,慢條斯理地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