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門,院中站著十幾個人,幾乎個個都是虎背熊腰,目露精光。為首一人站在中央,卻是個和尚,披著一件精緻的袈裟,身形如松,面目清朗,模樣不過剛屆中年,渾身氣勢卻如同風平浪靜的汪洋,彷彿任何事物都激不起他周身一絲波瀾。
“各位英雄好漢終於到了,胡某榮幸之至。”胡寬對眾人抱了抱拳,先前憂慮的神色一掃而空。
然而一行人都不怎麼給他面子,好半天才有一個年輕人朝他拱了拱手,只是說出來的話也不怎麼客氣:“首輔大人真是好記性,那麼多年的事咯,還知道翻出來算舊賬呢,我們想不來都不成啊。”
胡寬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掃到他腰間的玉佩才算認出人來,“原來是四川唐門的公子,令尊一切可好?”
那年輕人挑眼看了看他,敷衍的點了點頭,“好。”
胡寬忍住怒氣轉眼看向那個和尚,雙手合十朝他行了一禮:“智一大師能紆尊前來,實乃寒舍之萬幸。”
被稱為智一的和尚終於掀了一下始終垂著的眼皮子,語氣淡淡的道:“貧僧只是礙於本門曾經犯下的過錯,前來做個了斷罷了。”
胡寬一聽他將當初那件事說成過錯,臉色立即就難看了。
還說什麼當初的是過錯,這些年若不是他在背後撐腰,這些門派能如此壯大?笑話!
胡寬咳了兩聲,緩解了些胸中的怒火,看著面前的一行人勉強笑道:“其實本不該如此大費周章的請來諸位,實在是因為此次的強敵太難對付。”
“大人在信中說他乃是青雲派宗主,可有憑證?”智一大師的話音剛落,唐門的那位年輕公子便接話道:“沒錯,大人可莫要認錯了人,青雲公子從不輕易現身,更與當初那件事毫無瓜葛,他怎會出現?這些年來,江湖上可有不少人冒充他,您可千萬別上當咯。”
胡寬笑了笑,“多謝唐公子提醒,不過這訊息乃是太子親口告之胡某的,豈會有假?”
眾人聞言都愣了愣,繼而便默然不語。
許久過去,唐公子突然湊到智一面前低聲道:“大師,以青雲公子的實力,你可有勝算?”
智一垂著雙眼,輕捻佛珠,淡淡道:“兩年前便不敵於他。”
唐公子的臉色變了變。
胡寬也懵了。智一大師乃是少林中一等一的高手,雖然如今的少林比起以往各朝早已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高手終究是高手,這一行十幾人中也就屬他的武功修為最高,卻沒想到他如今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唐公子沒有與青雲公子交過手,見眾人都一副垂頭喪氣的頹唐樣,年輕人的血氣勁兒便衝上了腦門,想也不想便嚷道:“那又如何?有我唐門的毒藥,還怕了他不成?”
智一又掀了一下眼皮子,捻著佛珠呼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只怕就因為這句話你便要送了性命。”
唐公子聞言怒了,“大師怎的一直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非也,只因青雲公子的父親當初便是死在唐門的毒藥之下,想想兩年前的慘狀……”智一搖了搖頭,京郊驛站的經歷如同夢魘般在腦海揮之不去。他抬了抬手腕,露出腕間一道幾寸長的疤痕,似乎是被劍所傷,傷口極細卻很深,如今雖已長好,仍能窺見當初的慘烈。
唐公子眼神閃了閃,悶聲咳了一聲,強梗著脖子道:“那又如何,我們人多勢眾,還怕他一人?”
智一大師抬眼看了看他,呼了聲“阿彌陀佛”,垂目不再言語。
院落之外,幾道黑影快速的朝定安侯府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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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深夜,喬小扇還沒睡。這些天以來,她反倒沒有先前那種動不動就犯困的習慣了,精神都還算不錯。此時段衍之出去了,還未回來,她一個人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