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撫杜芷書的發頂,杜芷書生母早逝,嬤嬤又沒有一兒半女,便一直將皇后看做親生女兒,哪家母親捨得好好的閨女進宮來受罪啊,可憐杜夫人喪的早,否則二小姐與三小姐都不該是這個命!
照顧嬤嬤年紀大,平日都是紫瑤來伺候皇后入睡,今日難得皇后粘人,嬤嬤便陪在她床頭,像小時候那樣,唱著童謠哄著娘娘入睡。待娘娘呼吸平穩後,才是替她掖緊了被角離開。
…
夜色愈來愈深,一片靜謐中,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響,杜芷書坐起身,道:“你終於來了。”
從視窗躍入的黑衣人頓住身形,很快反應過來轉身要走,卻聽杜芷書說著:“良公公,既然來了,何必急著離去,本宮已等你幾日了。”
黑衣人已到視窗,卻又停下動作,轉身,不可置信地看向杜芷書:“你,你怎麼……”
“本宮怎麼猜到?”杜芷書輕笑了一聲:“起初也不是很確定,不過看你停下步子,便知道沒有猜錯。那日本宮生辰,你不是刻意想引起本宮注意麼?”
“是!”良公公索性大方承認。
得到對方爽快的回答,杜芷書卻沒有了起初的鎮定,猶猶豫豫,終是問出:“你,是誰?”
皇后已經叫了他良公公,自然知道他是誰,這一句看似多餘的問話,良公公卻是聽懂了,說道:“奴才出身蜀地苴族,家道中落,族人先後離開蜀中,各奔前程。兩年前一場疫病,家中再無族人存活,奴才也只得離家,想著來建安城尋家族堂哥,輾轉許久,卻得知堂哥戰死沙場的噩耗,這事,想必娘娘比奴才清楚。”
杜芷書顫著雙唇,若人有心查探,要得知趙九禾來自蜀中並不太難,可還知他是古時苴族後裔卻不容易,“你找上本宮是何意?你堂兄為國馬革裹屍,雖遺憾,卻也榮耀。”
良公公冷笑:“這話娘娘居然說得出來!堂兄與十來名將士不過受命出城迎接糧草,卻為何直面鮮卑一萬大軍?鮮卑將士雖驍勇,卻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虧得堂兄曾家書回來,說遇上了個蕙質蘭心想廝守一生的女子,甚至將有苴族圖騰的衿纓相贈,堂兄如今在天上看著呢,娘娘當真問心無愧?”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後。趙九禾傾身替她繫上衿纓時的話語還言猶在耳,那時的心悸她總忘不了。杜芷書低下頭,屋裡本就是黑漆一片,她眼角落下的那滴淚水便也不會被旁人看見。
“你是要為你堂兄報仇?”杜芷書問著。
“奴才若說是,娘娘是立刻喊人麼?”
杜芷書搖搖頭,剛剛在他進來的那一刻,杜芷書沒有喊人,是因她信他不會傷她,上次他手下留情,便說明事有迴旋。
“可否給我三年時間,三年後,本宮將這條命給你。”
“如果奴才不肯呢?”
“那本宮現在喊人,你也活不成!”說完,杜芷書認真看著良公公:“本宮倒是覺著,你並不想要本宮的命。”
“的確,我不要你的命。”良公公望著窗外天際,緩緩道:“苴族趙家百年前何等風光,先祖英勇馳騁沙場,奈何子孫不孝,未能繼承先祖遺志,致使趙家敗落。堂兄當初來建安也是為了有機會報效朝廷、恢復趙家昔日榮光,堂兄出師未捷身先死,如今趙家只剩我一人,身在建安城中,才知報仇無路、報效無門,窘迫下無奈入宮。再遇娘娘,只希望娘娘能幫我完成心願,便當是還了欠堂兄的債。”
杜芷書沒有說話,二人靜默了許久,良公公又道:“一切全憑娘娘,若娘娘不願,我也不強求,老實說,上一次我是真想殺了娘娘為堂兄報仇,堂兄愛娘娘至深,娘娘卻可轉身為後,薄情至斯!可轉念一想,娘娘是堂兄最為心愛的人,堂兄在世時視娘娘為珍寶,若我真傷了娘娘,堂兄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