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只是與她擁有相同回憶的人,都死了。
黎子何很清楚的感覺到沈墨嘆了一口氣,突然安靜下來,眼前飛沙走過,樹木花叢飛快倒退,耳邊馬蹄聲,還有不時有騎馬的吆喝聲,半個身子靠在沈墨身上,竟感覺不到絲毫寒氣,整個人暖洋洋的,許是遠離了皇宮,身上某個角落的涼意,也淡了些。
“不如我們真的跑了,再也不回那皇宮如何?”沈墨突然出聲,帶著些許笑意。
剛好馬匹一個顛簸,黎子何抓緊了沈墨的衣襟,看著不斷飄落的黃葉,光禿禿的樹枝,在寒風中顫抖,葉要落了蒂才能肆意飄零,而她,要斷了根,才能開始新生,她的根,便是深刺骨髓的恨。
“有人曾經對我說,若是背上恨,此生再無法恣意瀟灑,只有淡看世間萬物,才能守得自己的一份清明。”沈墨的聲音帶著些許惆悵,好似從久遠的時空悠悠傳來。
黎子何一聲輕笑:“淡看世間萬物?若無愛恨情仇,人生便如枯木磐石,又有何樂趣?”
沈墨扣著黎子何的手緊了緊,未再多話,沉默良久,才重新開口道:“當年季府勢力龐大,一部分被雲晉言硬生生砍下,一部分投靠鄭穎,被他帶走,還有一部分季府死忠辭官隱退。”
沈墨頓了頓,黎子何輕輕頷首,這些,她自是知道,沈墨又續道:“辭官隱退者,我發現他們近來有些動作。”
黎子何身子一顫,難怪沈墨問她是否有證明自己是季家人的信物,若是能用起他們……可轉念一想,如今他們有動作,就必然已有引導者,是誰?他們的動作,又是想作甚?
“動作不大,只是走動頻繁了些,而且……在暗中斂財鋪路……”沈墨料到她的疑惑所在,直接答道:“至於是誰在暗中領導,暫時未有訊息,季府可還有其他倖存者?”
黎子何鼻尖一酸,連帶著眼睛也迎風痠疼,儘量穩住聲音道:“應該,沒有。”
那日刑場之上,連季府管家都不曾放過,與季家親近的幾房親戚也在場,按照慣例,九族之內,即使不在雲都刑場,也在其所在地的刑場上同時問斬,最重要的,依著雲晉言的性子,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肯放過,會輕易錯放哪個季家人麼?
她此次重生,已是異數,除非,還有人與她一樣……
“莫要擔心,再過幾日,定可查出幕後人的身份。”
沈墨低沉的聲音,帶動胸口一陣輕微的顫動,黎子何輕輕點頭,季府的殘餘勢力,她不是沒想過,一來苦於無處去尋,二來,就算尋到了,憑什麼讓別人相信自己是季家人?僅憑自己對季府的瞭解,不足為證啊……
所謂疫區,不過是官府出力,暫時將染上疫病的百姓聚攏在離城鎮許遠的一處空地,紮了帳篷供人居住,李御醫與甄御醫一見沈墨,如見到救星一般,就差老淚縱橫了。
黎子何對疫病倒不關心,既是沈墨操控,他必然有解決之法。
只是,這疫病到底有何好處,她還是未能明白,除了人心惶惶,疫病並未致人死亡,更想不到它能對鄭顧兩家有何影響?
沈墨明顯在故意拖延時間,三日時間,每每診脈便擰眉冥思,好似不得其法,黎子何這才發現,若是讓沈墨演戲做假,該也不是難事……
第四日,寒風更甚,烏雲朵朵,像是要下起雪來,黎子何總算是看出疫症與顧家的關係,因為這一日,顧衛權從西南郡回雲都,恰好經過這裡,隊伍後面,跟了數萬北遷求醫的災民……
黎子何擰眉看著衣著襤褸的災民們,轉個身回了帳篷,既想報仇,又何必惺惺作態婦人之仁。
帳外一片喧鬧,災民們見朝廷先後遣了四名御醫過來,本就安分許多,又見到仰慕已久的大將軍,更是激動,被疫病折磨的痛苦被興奮沖淡,一個個圍著顧衛權以及他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