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我替小姐哭冤,幫小姐喊疼,笑世人無情。
那夜我清清楚楚地明白,三殿下,死了,從他登基那一刻開始。
如今活著的,只是皇上。
又或者,三殿下,根本不曾存在,一切只是迷惑世人的假象罷了。
我哭得沒有眼淚,喊得沒有聲音,笑得沒有力氣,其實,不過想問一句老天,季府亡了,小姐死了,少爺沒了,為何,偏偏留我一個姚兒?
番外 血殤(二)
番外 血殤(二)
小姐讓我走,我沒有。若雲晉言不肯放過我,要殺要剮,隨他。
皇宮裡季府的親信早在不知不覺中或被調走,或已倒戈,即便我想走,也無路可去。我跪坐在紅鸞殿前,看著那一片廢墟,心中一片死寂。
雲晉言來了,在一切化作灰燼之後,面色蒼白地看著我手裡的衣物,眼裡一片空洞,他問我,為何放火。
我笑了,笑得麻木,哭喊了一夜的嗓子沙啞著回答,皇上不想見娘娘,奴婢一把火燒了,讓皇上高興罷了。
我留了下來,成為皇宮裡特殊的存在,既非宮女,亦非嬪妃。
馮爺爺順利讓雲晉言同意將小姐的骨灰放在冷宮,我們想盡辦法藏起一一,每月藉著看“小姐”的藉口來看一一,雲晉言很少過問,可我從來不敢妄動。
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心懷恐懼。季府一事,讓我發現自以為熟悉瞭解的雲晉言,實際上從未被人看透,讓我開始害怕,怕他不為人知的勢力找到一一,怕他像對季家那般對待一一。
馮爺爺不這麼認為,他說雲晉言是他看著長大,應該……不會對一一動手……
隱隱中,馮爺爺對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卻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我與他爭執,堅決不肯讓雲晉言知道一一的存在,而讓一一出宮的計劃,也是一波三折。
雲晉言找我要過鳳印,我說小姐拿走了,回來時也未瞧見,他信了幾成我不知道,總之未再過多追問。其實,我將鳳印給了馮爺爺。
我猜想著,季府當年死忠不少,雖說被雲晉言一舉打壓,可總有一些殘餘才對,倘若拿著鳳印找到他們,必定願為季家出最後一份力。不求他們能有多大作為,只希望借他們之力,救出一一,照顧一一。畢竟,一一可以偷偷出宮,而我,出去只會連累一一。
馮爺爺為了一一不敢辭去官職,白日都要進太醫院,而尋找季家舊部又不可明目張膽,每次提及此事,馮爺爺便眉頭緊鎖,我只有輕聲安慰。
紅鸞殿大火之後,我的眼睛好似被灼傷一般,看著這個世界,沒了顏色,只有一片灰白。除了大紅,那抹在我眼前飄了十幾年的豔紅,那夜之後,我幾乎一刻不能離眼。
一一在冷宮,需要度日的物什,儘管郝公公說一切交給他,我知道那絕非易事,我最怕的,還是一一會被人發現。
無數個夜晚,連連不斷的夢魘,我夢到自己牽著少爺的手,對他說,我跟你走,少爺對著我溫暖地笑,如從前的日子一般,突地,頭顱掉了,帶著笑滾在地上,無聲無息,我的臉上是一片血紅。
我夢到小姐小鳥般奔到我身邊,拉著我嗔道,姚兒姚兒,我要你繡的帕子。我連連點頭,拉著小姐往房間走,她卻不動,我回頭,便見她癱軟在地上,下腹空蕩蕩,內臟流了一地,我的手上突然沾滿鮮血。
我夢到一一在我懷裡安穩地沉睡,不時做了美夢般淺淺地笑,陽光剛好照在臉上,左臉一個梨渦分外喜人,驀地,陽光被擋住,我抬頭,觸到雲晉言陰冷的目光,手上空蕩蕩,一一被他奪去,高高舉起,狠狠砸在地上,濺了我一身血。
我後悔三年前未隨少爺一同離開,或許那樣,便逃過此次血災,我自責親手斷了小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