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越往西北方向去,周圍的景物都變得不一樣了,遠離了市中心的喧囂和紙醉金迷,這附近便顯得愈發的靜謐沉寂,就像是一座沉睡了千年的宮殿古蹟,帶著濃厚的歷史底蘊,讓人能感受那份與眾不同的厚重感。
車子在老宅附近停下,這裡現在都住著一些有名望的老教授,為了維持安靜的氛圍,周圍不允許大型車輛和計程車的出入。
葉亦歡付錢下了車,緩緩地走向那所複式的宅子。
比起凌家那所恢弘氣派的大宅,葉家這所房子更顯得極其有歷史氣息,乍然看上去像是一座明清年代的名勝古蹟,考究而沉鬱。
這所宅子是她外公林琛親自設計的,算得上是她外公送給她母親林曉君的嫁妝,林琛是六七十年代時京都最有名望的建築設計師,榕城很多地標性的建築都是出自林琛之手。
林家是真正的書香門第,而林曉君則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她和葉書華的結合,雖然也曾一度被傳為佳話,可是林曉君嫁給葉書華,多多少少也是有點委屈的。
葉亦歡推開青藤纏繞的大門,緩緩走進花園裡,踏在青石板上,回頭望著這片花園。
這裡曾種著很多合歡樹,她母親生前很喜歡合歡花,每逢花期的時候總是會搬出藤椅坐在樹下,手裡捧著一個速寫本,畫著她心心向往的珠寶設計圖,那副美景,縱是是五歲的葉亦歡,也忍不住為母親心動。
林曉君總是覺得這個名字美好極了,合歡合歡,情人相聚一起為合,夫妻相濡以沫為歡。
就連女兒的名字中也忍不住帶了這個字,她一直覺得葉子是一個飄零無依的植物,所以給女兒取名葉亦歡,即便飄搖,也要一直開開心心的生活。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看到女兒的未來,就因為丈夫的冷落和無視,用一個薄薄的刀片了結了自己風華正茂的生命。
後來伊人已逝,新人眼尾帶笑的喧賓奪主,合歡樹被連根拔起,成片的合歡花飛蕩在空中,就像是在給林曉君送行,最終飄落在地上,零落成泥,成了葉書華給吳茵種月季花最好的肥料。
當年生在空中柔情似水的合歡已然不見,而如今地上是豔俗而又妖媚的月季花。
葉亦歡仰頭擦掉眼淚,移開視線走向主宅。
推開門的前一刻,她抬起頭看了看頭頂用上好的楠木製成的牌匾,林琛蒼勁有力的行書寫著大大的兩個字,曉園。
這座房子的一切都是屬於林曉君的,就連名字都是取自她的名,因此在她離世之後,葉書華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抹去一切與她相關的資訊,甚至連宅子的名字都要改成——茵園。
葉亦歡永遠都記得那一天,她手上執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刀尖就抵在脖子的大動脈上,澄澈的眼底是一望無際的坦蕩,她站在二樓,對著下面的葉書華和吳茵,只說了一句話——
“你今天敢改這園子的名字,我一定會用我的血染了這座房子。”
吳茵看她那樣決絕的神色,嚇得臉都白了,連連顫聲道:“歡歡,聽話,把刀放下,我們不改名,不改。”
她的視線又投向一旁的葉書華,看著他渾身顫抖的點頭,這才放下了手裡的刀。
然而她的刀一放下,葉書華就猛地衝了上來,抓著她的衣領劈手給了她一個耳光,那麼響亮的耳光,打得她嘴角都流出了血,耳朵裡嗡嗡作響。
可是她一點也不後悔,那天晚上,她一個人坐在母親的畫室,對著林曉君的照片流著淚笑了,輕聲說:“媽媽,我把這個園子給您保住了。”
不能想,一想就心痛,心痛就忍不住想流淚。
葉亦歡吸了吸鼻子,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讓她意外的是,一進客廳,她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正在和葉書華說話的凌南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