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遜住了筆,看見批在策論一旁的「昭」字愣住了,他狠狠地皺了一下眉,他揉了揉額角,覺得有些疲憊。怎麼總是想起這種無關之人?
崔酒崔昭靈,真是陰魂不散。
☆、負心多是讀書人
04 負心多是讀書人
馮懷素按捺了又按捺,終究還是趁休沐的時候去找了崔昭靈。他家門上了鎖,馮懷素站在門口等了一天,開始的時候他決定先道歉,等了兩個時辰之後,心中逐漸惱火起來。初夏時節,天氣雖然不算太熱,在太陽地裡站得久了難免有些頭暈目眩,只得轉到拐角處的陰影處站著繼續等。
馮懷素從卯時一刻一直戌時,等人實在是件太磋磨人的事情,他從天亮站到天黑,開始的一腔溫柔到最後全化了冰冷。直到戌時二刻才見到崔酒和藍愜勾肩搭背地回來了,舉止好不親暱。兩人腳步搖晃,似乎都有些熏熏然。
崔酒揉了揉額角,含混道:「下次、下次不要桃葉酒,酒醒了之後頭疼。要竹葉青,還有藍玉酒。」
藍愜嘻嘻地傻笑了一陣:「好、好,下次我帶藍玉酒,還、還有我馬上就要釀好的紅豆酒,紅豆酒,你肯定沒喝過。」
「好!下次休沐,還是不醉不歸。」崔酒一邊摸索著開鎖,一邊道:「對了,上次借你那本《治水集》你看完了嗎?我近日又得了一本《渠注》,你要看,明日朝會我帶給你。」
藍愜點頭:「好啊,《治水集》我看完了的,明日帶了還給你。」
崔酒好容易將門開啟了,對藍愜拱了拱手:「舒恩快回去吧,再一會兒就要宵禁了,天機營那群人特別蠻不講理,不管是誰被抓住了,都要先打上二十板子。」
藍愜拱拱手道了告辭,崔酒目送藍愜離開才進了門。
馮懷素沉默地站在轉角的陰影處看著兩個人卿卿我我的放浪舉止,滿腔的怒火凍結了,整個人反而冷靜下來。他看著崔酒進了家門,在陰影裡站了半晌,心想:好樣的,崔酒。看不開的不是別人,原是自己。他將被折斷的扇子丟了,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家。
馮懷素當夜便發了燒,第二日硬是起身去了大朝,看見崔昭靈和藍舒恩卿卿我我,喜笑顏開,心情更是陰沉,回去便病得厲害起來,一連十餘日纏綿病榻、不能起身。
自與馮懷素不歡而散之後,崔昭靈有意無意避著馮懷素,倘若實在避不開,便也故意不去關注,他知道馮懷素病了還是在文淵閣每月一度的清談會上。
文淵閣的清談會多數時候由袁夢杳主持,參與的多是國子監學生和品級不高的年輕官員。說是清談,實際上談得還是政事。自高祖放寬了入學學生的出身,屬意擴大國子監的規模,到如今已見成效。
如今的國子監已是寒門學子居多,與當年初創之時大不相同。國子監內隱隱然分為兩派,一派是以崔嵐為首的世家學子,另一派是以馮遜為首的寒門學子。雖有德高望重的袁笏坐鎮,雙方平日裡也少不了齟齬摩擦。
說起來,馮遜算不上是寒門出身,奈何他打定主意,一門心思地要做個純臣,和寒門學子關係親近,在加上他祖上幾代的文名,在清流一脈,尤其是寒門學子中聲望甚高。
袁夢杳引著崔昭靈進了文淵閣,一眼便看見了坐在首位的馮懷素,不由地動作一頓,眉目間帶了些擔憂:「病還沒大好,怎麼就出來了?」崔昭靈聞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沒成想竟是馮懷素,他這些時日似是清減了不少,臉色有些蒼白,氣質裡染了陰鬱。
袁夢杳引他到了座位上,又轉去和馮懷素說話。文淵閣內學生已到得差不多了,稍有些喧囂。兩人的位置隔著一條過道,離得甚遠,崔昭靈聽不清袁夢杳說了些什麼,看錶情大概猜是勸馮懷素回去,但被馮懷素拒絕了。
兩人正說著些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