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是最靠不住的,說的時候信誓旦旦,等□□下了肚,又會百般後悔求生。」棄幾羅神色輕蔑:「何況六年不回家,妻子變心不是很正常嗎?再找不就結了,何必尋死覓活。愚昧。」他仔細檢查了一下舍岈腦後的傷,忍不住皺起眉頭:「他腦後的傷比百日紅嚴重多了,恐怕會有後遺症。」
舍迦的心又高高吊了起來:「會有什麼症狀?嚴重嗎?」
「尚未可知,等他醒過來再觀察吧。」
舍迦看著昏迷不醒的舍岈止不住地後怕,還好棄幾羅給葉集的不是□□的方子,否則此時舍迦恐怕只有給他收屍的機會了。他看向棄幾羅道:「在我阿兄醒來之前,還請棄大夫在此看顧。」
棄幾羅語氣陰森:「我就算想走,你肯放我走嗎?」他冷哼了一聲:「我會等他醒了再走。」
舍迦頗為鄭重地向他行了一個合十禮:「多謝。我要去收拾剩下的爛攤子,我會把親衛留在這裡,還請棄大夫不要讓其他人靠近我阿兄。」
「他是我的病人,沒有理由要別人近身。」
得到了棄幾羅的保證,舍迦總算稍微放下心來,匆匆回了議事廳。此時的議事廳內已經聚集了不少白拓部的舊臣。
「鬼主尚在昏迷,不日就會醒來。」 聽見這個訊息,白拓部舊臣們的臉色都不大好。
舍迦的目光依次掃過議事廳內的諸人,昭靈逼宮一事,少不了這些人明裡暗裡的推波助瀾。這些都是他熟稔的人,聚在一起,卻能幹出他想都沒想過的事情。白拓部的舊臣對他都是忠心耿耿,這些年來幫了他良多;可也是他們想要殺死自己的哥哥。
舍迦只覺得頭痛不已,最終只道:「阿兄既然無事,今日之事我可以全作不知,但若是之後阿兄出了什麼事,你們每個人我都會追究到底。」
眾人一時噤聲,慢慢地又喧嚷起來。有人猶疑地看向他:「等到鬼主醒來……此事會如何處置?」
舍迦瞥了一眼說話的人:「那要等我阿兄醒來之後再行定奪。」隨後立刻警告一句:「若我阿兄醒不過來,你們就全作殉葬。我說到做到,你們最好收起心思來,還要看好你們身邊的人。」
等舍迦處理了這些白拓部的舊臣,又不得不去面對他叫人關在側殿的崔昭靈。側殿裡的光線有些昏暗,崔昭靈坐在房間的陰影中,手中捧著一盞已經涼了下來的茶。
舍迦開口道:「我哥哥尚在昏迷,棄大夫說他過些日子應該會醒來。」
崔昭靈眨了眨眼,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輕飄飄道:「恭喜。」
「如今百夷事態已平,只是因著我阿兄和內戰一事,恐怕要休養生息些時日,這是我撰寫的文書。百夷會將擺流城歸還齊朝,雙方擱置紛爭,三十年之內不興刀兵,開放邊商,互通有無。」舍迦將文書遞給他:「如此,你回去之後也算有了交代,在百夷這六年也不算荒廢了。」
崔昭靈接過他耗費六年心血、不惜利用朋友得來的這一紙文書,沒有絲毫輕鬆之感,反而覺得重逾千鈞。他緩緩展開舍迦已經簽好的文書,細細看過每一行字,又覺得什麼也讀不懂了,懵懂地將青玉符印加蓋在了上面,向舍迦道了謝。
「既然事情已了,今日你便走吧。你帶來的那些人足夠護送你平安回去了。」
崔昭靈這才恍然回神:「你……趕我走。」
「是。」舍迦承認地痛快:「你留在這裡一天,阿兄就危險一分。如今百夷不敢留你,我不敢留你。」
崔昭靈愣愣地看著他,問道:「那你呢?你不和我們一起回玉京嗎?」
舍迦苦笑:「如今阿兄昏迷不醒,百夷又剛受了內戰,我如何能走?何況……百夷才是我的故土,我還能回到哪裡呢?」
「舒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