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修?那又如何?梅樹是妖,我們除妖而已。大供奉別忘了,古井國再小也是報了書院之後才立國的,我是儲君,哪個煉氣士敢殺我?”
方才被他騎在身下的姑娘此刻才被鬆綁,她終於有了些自由,於是猛然起身,狂奔向前方柱子,砰的一聲之後便只剩下一具死屍。
那位古井國太子似乎對此習以為常了,只是揮了揮手,便有人去處理屍身。
屋子裡,除卻穿著單薄衣衫起舞的年輕女子渾身顫抖之外,其餘人都對方才一幕置若罔聞,包括這位大供奉。
人命如草芥,便是如此了。
那位大供奉緩緩轉身,淡然道:“按你說的,殺了梅妖,藉助他這些年積攢的功德為古井國敕封神靈。答應我的,你最好也做到。”
太子哈哈一笑,搖頭道:“我何時說話不算數過?這兩年來難道不足以證明,我的德行與才能無關嗎?待國內山水穩固之後,我自會想盡一切辦法助你破境,這是互惠的事情,我並無更合適的人選。”
女子邁步出門,淡淡然一句:“如此最好。”
而此時,一柄芥子飛劍也悄然離去。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裴邟轉頭看去,卻見劉暮舟,面沉似水。
裴邟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小子,別犯渾,有些規矩可以不理,但有些規矩你必須要守!瀛洲是學宮的地盤兒,他們的規矩便是天條!你若犯渾,我絕不出手,倒要瞧瞧你如何對付那黃庭女修!”
劉暮舟沒說話,而是轉身跳下了馬車,又取出那枚錯版錢,怔怔出神。
沉默了許久,劉暮舟終於開口:“我是個很守規矩的人,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所以鍾離姑娘也好,曹同也罷,有時候覺得我死板。”
裴邟鬆了一口氣,點頭道:“等什麼時候你可以跟九先生那樣,這規矩便可以不守了。”
可劉暮舟摘下風泉,緩緩將其放在了路邊石臺之上,然後自己盤坐了起來。
“不對,總覺得哪裡不對。”
方才藉助飛劍,劉暮舟清清楚楚看見了那個姑娘撞死在柱子上,卻沒阻攔。
不是因為規矩,而是他沒把握能突然出手刺死那個黃庭修士。
此時此刻,劉暮舟突然覺得他與從前不太一樣了。回想起來,得罪神水國與下定決心要殺黃術之時,可沒這麼瞻前顧後。
一個行俠仗義的梅近水死了,因為他是妖,又因為所謂的規矩,便要忍著?
草菅人命的古井國太子,就因為我成了煉氣士,就要守規矩,看到了也當做沒看到?
此時此刻,劍魂開口了。
“劉暮舟,我是個不守規矩的人,但很早很早以前,有個對我而言有如神明在上的人曾說過,法是用來保護受欺負的人,而不是用來保護欺負人的人的。”
劉暮舟咧嘴一笑,呢喃道:“算是句人話。”
他猛的起身,望向裴邟,輕聲道:“麻煩你先將那三個姑娘送下山吧,我在這裡等你。就按你說的,誰斬了梅樹我斬誰,我一個也打不過,你回來了得幫忙。”
裴邟長舒一口氣,嘆道:“總算是開竅了!等著,小小黃庭五煉,三劍砍不死她,我裴邟跟你姓!”
或許劍修做事總是雷厲風行,說完之後,裴邟便單手拖起馬車,御劍下山了。
劉暮舟一個瞬身過去將那黑雲衛擊暈,回頭之後,望著放在石頭上的古劍風泉,輕聲道:“虞丘前輩問道而死,我是趕不上他,但有些事情我也忍不了。若是願意,隨我登山。若是不願,算我食言於曹同,你另覓主人去吧。”
再次轉身,劉暮舟將那枚錯版錢高高拋棄,抓在手中之後也沒看便將其收了起來。
有句話怎麼說來者,世上本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