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永靈一行人到了紀水花家時,兩個院子的大門依舊是緊閉著的。只不過東邊院裡卻不停傳出陣陣唸經做法的動靜。
紀滿川上前敲門,敲了好幾聲,門才緩緩開了一道縫。
紀水花悄悄露出一隻眼睛,確定門外是自己孃家人後,才開啟了門。
“二姐,你這是弄啥哩,開個門還東張西望的?”紀滿慶見紀水花開門後不停往他們身後東張西望,便出聲問道。
紀水花不由分說,把紀滿川幾人一把拉進院裡,立刻關緊大門,道:“進來再說!”
幾人進了紀水花的屋子,屋子沒搭爐子,好在炕燒得熱,幾人三兩下蹬掉腳上的窩窩,迅速爬上炕取暖。
紀水花再次確認大門是否關好後,才進了屋,說:“這麼凍的天,你們咋又給我送東西過來?我都說咧,我啥都不缺!”
紀滿川搓搓冰冷的臉,笑笑道:“還不是娘,聽說了你這邊不給娃娃過滿月,還受田老婆子的氣,就心焦的不行,前幾日就催著我們過來,下了雪才耽擱到今兒。”
紀水花沒有上炕,只是把手伸進炕上的被子裡,說:“我這邊情況一直都是這麼個,你們又不是頭一次知道。過不過滿月的沒有啥,反正只要娃娃健健壯壯的長大就成咧。”
“話對著哩!但是,畢竟頭一個娃娃麼,人總覺得過一過滿月,顯得重視麼。”紀滿川點點頭,說,“我剛進來前,聽著隔壁院裡有唸經做法的動靜哩?”
說起這個,紀水花就來氣。
她拉著臉沉默半晌才說:“我們從咱屋回來後,孝坤他奶就一直不信春香能把娃娃渾全的生下來,一直說這個娃娃是從旁人屋裡抱回來冒充她田家子孫的。把我氣的……
後來孝坤回來一趟,看了娃給他奶說,娃娃長得跟他一模一樣。孝坤他奶這才消停下來,結果沒過幾天,又說自己身子不好,頭胎的胞衣藥效最好,叫我把春香的胞衣給她。”
紀滿慶瞪眼問:“春香的胞衣那時候不都叫娘都給炕幹,碾成粉咧?”
紀水花點點頭,說:“就是滴,我都給春香吃咧。結果孝坤他奶就是不信,非說我不願意給她,然後天天就在門口拄個棍罵罵咧咧。”
“她罵她的,你和春香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就是。”紀滿川道。
紀水花嘆口氣,說:“哪有這麼容易!這不是前幾日半夜,東面院裡不知道咋弄的,飛進去一隻信吼(貓頭鷹)。端不端這信吼就落在孝坤他奶的窗上,‘吼,吼,吼’還叫了幾聲。把孝坤她奶嚇得不輕,這一陣子一直睡不著。孝坤他奶非說春香生下的娃娃不祥,是個血敗子,克她哩,要把娃娃送走。”
“難怪你剛開門探頭探腦,得是怕田老婆子派人過來搶福生?”紀滿慶氣憤道。
紀水花點點頭。
紀滿川擰眉道:“哎,這村裡不怕信吼叫,就怕信吼笑。人越老越怕死,田老婆子估計是驚著咧。二姐,要不你和春香抱上娃回家裡住上一陣子吧。”
紀水花搖搖頭:“這都不是長久之計麼!這是我的屋,我得守著。我就不信,我活不過她,她總有走到我前頭的一天。到那時候,我就是這田家輩分最大的,這屋裡不就是我說了算?”
紀滿川不贊同道:“二姐,你這話雖然不錯,但是你知道人家田老婆子還能再活多長時間?你這麼耗下去,耗的還是自己呀,氣得也是自己呀。”
紀水花嘴角一勾:“我有的是時間,反正這麼些年我都過來咧,也不在乎再多熬幾年。只要我能笑到最後,就值咧。”
“二姐,你又何必……”紀滿川還想再勸。
“不用再多說,只要我熬過這幾年,我這輩子也夠本咧。”紀水花堅決道。
紀滿川和紀滿慶知道自己二姐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