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喜容聽得淚水漣漣,她拍著狗牛媳婦的背,說:“妹子,再熬一熬,再熬一熬就好咧,啥事都會熬過去的,只要咱活的夠久。”
其實誰都知道,除非祝狗牛和他老孃死了,不然狗牛媳婦的日子怕是難熬出頭。
狗牛媳婦搖搖頭,用手杵地,站起身子,晃了兩下,耷拉著肩膀,轉身離去,渾身透著一股絕望的死氣。
“等等——”紀永靈喊道。
狗牛媳婦似乎並沒有聽到紀永靈的叫喊,仍然腳步沉重地朝自己孃家的方向走去。
紀永靈上前兩步,拉住狗牛媳婦,從懷裡掏出兩塊梧桐葉包好的壓縮餅乾和五文錢,塞進狗牛媳婦的手裡。
狗牛媳婦看著手裡的東西,木然的神情有一絲困惑,抬頭望向紀永靈。
紀永靈附在她耳畔輕聲說:“這裡有兩塊糕點,給你和你娘吃,千萬別讓人看到。另外這五文錢拿去給你娘買饃饃吧。”
狗牛媳婦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說:“丫頭,謝謝你,我不能要。”說完要把手裡的東西推還紀永靈。
紀永靈垂下雙手,並不去接,後退兩步,說:“拿著吧。”
然後轉身跟胡喜容說了句:“四嬸,我去藥鋪子了。”便快步離開了。
狗牛媳婦機械地轉身,看著紀永靈離開的背影,明明嘴角在笑,卻淚如泉湧。
胡喜容踮腳看了看自家侄女離開的方向,長嘆一口氣,輕聲自言自語道:“這丫頭咋這麼心善呢,明明自家都……”
賣布婆子見紀永靈都給了五文錢,咬咬牙也從口袋裡掏出五文錢,塞給狗牛媳婦,說:“趕緊去給你娘買饃饃吧,興許你娘吃了饃饃就好咧。”
“嬸子,我不能要......”狗牛媳婦哽咽道。
“哎,拿著吧,娃娃。嬸子知道,你恓惶,但是嬸子也沒辦法。這些錢,嬸子我省著點就出來了,快去吧,早去早回。”
狗牛媳婦“撲通”一聲,直直跪下,朝著胡喜容和賣布婆子“砰砰”就是幾個響頭,說:“日後,這銀錢我定然會還給你們。”然後起身離開。
胡喜容見狗牛媳婦離開,重新坐回攤子前,可是整個人有點蔫蔫的,再不見剛開始賣線時的熱情,就連有人上前看線,她也不願意吭聲。
倒是賣布婆子很快從剛剛的情緒中緩過來,她拉拉胡喜容,說:“她嬸子,別難過咧。個人有個人的命,個人有個人的緣法。這狗牛媳婦啊,命不好,沒辦法的事。希望這女子下輩子能投胎成個男人,或許會好過上很多。”
胡喜容眼神有點不聚光地看著攤子前的人來人往,喃喃地說:“投胎成男人就能好嗎?”
莫名的怒火和悲傷一直縈繞在紀永靈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她一路走得飛快,很快來到徐氏醫藥館。
她抬頭看著“懸壺濟世”幾個大字,突然胸口那股氣就洩了。
她想起曾經一位棄醫從文的泰斗說過,醫術只能拯救人的身體,卻拯救不了人的思想,醫術只能拯救一個人,卻救不了所有人。
這個時代,連醫術都未必能救得了一個人,更何況她一個赤手空拳的農家女子。
徐世榮見紀永靈來了,卻站在門口不進來,便出來招呼道:“怎麼,老叔我這牌匾寫錯字咧?”
紀永靈回過神,面上恢復笑容,說:“徐叔好,這牌匾寫得很好,我想多看兩眼,怕忘記。”
徐世榮笑著搖搖頭,說:“進去吧,你爹他們正卸貨呢,快卸完咧。今兒把賬給你總一下,估計最近你家收藥材也墊了不少銀錢吧?”
“墊了一些,還好徐叔之前結算了一些,手裡銀錢還是週轉得過來。”
“嗯,那就好,王掌櫃也催得緊,說是南邊又有地方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