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那個女娃兒那晚無論怎麼哄都不睡,就是哭鬧著要去跟她奶睡。大人沒辦法,就把這女娃兒連夜送去了她奶住的老窯洞裡,因此才得以躲過一劫。
其實寧平縣雨水不算多,暴雨的時候更是少。大家都說那個女娃兒通了靈性,提前感知到了危險,可惜大人和其他姊妹沒躲過。
紀老爺子也是想到了這茬,所以才拒絕了楊氏提議的錮錮窯。
既然紀老爺子同意蓋房,紀永靈就繼續說:“我打算蓋兩院子!”
“兩院子?”紀滿慶和胡喜容吃驚道,“那一百兩怕一下子就全花出去咧!”
紀老爺子皺著眉頭,說:“你屋裡人少,就你們四口子人,蓋一院子就僅夠咧。”
紀永靈一說蓋兩院子,紀老爺子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她這是把紀滿慶一家也給打算進去了,但是事不能這麼辦,賬也不能這麼算。
紀老爺子有些自責,覺得都怪自己,先前一直拖著沒有給滿川和滿慶另家(分家),現在碰上錢財的事情,真是兩頭為難。
紀滿慶也反應過來,立刻出聲道:“靈兒,這銀錢是你得來的,就是你的!你要蓋房只管給你屋裡蓋就成咧。可嫑怕四叔有想法,你四叔不是那種人!你四叔要蓋房,有的是力氣和本事去掙銀錢。”
胡喜容也接話道:“對著哩,你四叔和四嬸不是那種分不清飯香屁臭的人,你只管蓋你們的,不用管我們。你這娃,掙這個錢也是冒了大風險的,萬一那趙財主救不過來,把你再圈住,不要你回來咋辦?”
她四叔和四嬸能這麼想,紀永靈覺得有些欣慰。她看看紀滿川,又看看抱著紀永安沉默不語的賈蓉花。
她知道蓋兩院子,紀滿川肯定是高興的,賈蓉花就未必了。
但他家跟她四叔沒分家,如果只給自家蓋房,不帶上紀滿慶,一來是怕家裡人會產生隔閡,二來她是真心覺得紀滿慶兩口子對她很好,把她當自己孩子一樣看待,這份親情她不想生分。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覺得這筆意外之財對她來說,來得太過容易,她就想用這筆錢改善一家人的生活,而不是她一個人。
紀永靈想了想,說:“爺,這錢本也是意外得來的,沒花啥力氣,花光我一點也不心疼。我想著不如索性一次性花出去,也省得放在手裡,旁人惦記。咱家如今沒另家,蓋房咋能只蓋一院子哩?咱就當趙財主給咱家蓋的兩院子地方吧。”
楊氏瞅瞅紀老爺子又瞅瞅賈蓉花和胡喜容,喉嚨咕咚了幾次,想說什麼,到底還是忍住沒張口。
紀老爺子用粗糙的大拇指按滅旱菸鍋的火星子,在腳邊上磕了磕,嘆口氣才說:“娃娃,你的心思爺知道。但是親是親,財是財,掙下的銀子要分開。今兒這回,你四叔他們一點點力都沒出,便宜不是這麼佔的。
所以這磚瓦房你們要蓋,就只給你們蓋一院子,不用多蓋。你四叔他們繼續原住咱這窯就好滴很,咱人老幾輩都住的窯,日子也過來咧。”
“爹,靈兒說蓋兩院子就蓋兩院子吧。蓋好房,以後你跟我娘想住誰家就住誰家。”賈蓉花出聲道。
賈蓉花這話一出,大家都愣了。
雖說這一百兩是紀永靈得來的,但真要如紀永靈所說,幫紀滿慶家也把房子蓋了,那賈蓉花的態度是最關鍵的。
儘管這是男權至上的時代,無論是普通人家還是達官貴人,當家做主的都是男人,但是小門小戶的莊稼漢家裡,婆娘對好些事情的態度直接關係著家庭和諧。
所以同意紀永靈的提議,這話要是紀滿川說的大家好理解,可是從賈蓉花嘴裡出來,總有些不真實。
“三嫂子——”胡喜容拉拉賈蓉花的衣袖說,“娃娃辨不來這銀錢的斤兩,你咋也辨不來輕重嘛?有錢不能這麼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