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兒子,他又續娶了一個寡婦。不到半年時間,那寡婦把家裡的銀錢全卷跑了,他先房婆娘生的兩個兒子怨他續娶,也離了家,投奔去了沒有兒子的舅家,算是過繼給他舅當兒子了。
她小弟因為天生腦子有些不靈光,雖然說不上傻,但就是反應比較慢。先頭也娶了婆娘,但對方是騙婚,過門第二天就回了孃家,後頭他們才知道,那個孃家根本就不是真的孃家,人家是專門騙聘禮錢的。
竇婆子真是從心裡苦到嘴裡,自己孃家兩個兄弟,現在都是沒娃沒婆娘,兩個老光棍相依為命,本以為可以相伴到老,但是老天還是不讓他們安穩,哥倆都出現了癩皮病。
紀滿川聽得有些唏噓,長嘆一聲說:“牆裡不知牆外的難,牆外不知牆裡的苦。人都知道峁裡、山裡洋芋多,能養活的人多。哎,可是誰知道,這病也多呀!”
竇婆子抹一把淚,說:“哎,都是命。咱窮漢人就是活天天哩,活一天算一天。我也老咧,走動不了多長時間咧,唯一的念想就是能把我兩個兄弟好好送走,給埋咧。哎,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我真是怕走到兩個兄弟前頭。”
紀永靈沒說話,扭頭看向周圍的田地。在這竇家峁,無論是為數不多的平塬地塊,還是溝窪裡的小地塊,幾乎都種著玉米,那一人多個高的玉米稈,深綠色的枝葉在風中搖晃,似乎昭示著即將到來的豐收。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要是種地能致富,底層農民還會又苦又窮嗎?
無論是現在還是後世,底層的窮苦人太多了,好像大多的苦難都離不開病。哎,這個時代的病啊,有太多的藥石無醫。
幾人來到竇婆子孃家時,她大弟正在給她二弟捉蝨子,他見竇婆子去而復返,忙站了起來,問:“姐,你是忘了啥嗎?”
竇婆子搖搖頭,說:“上次在蓮花河娘娘廟那遇著個大夫,就是給你倆那個碳粉擦身上的大夫。今兒剛好碰上咧,人家好心說過來看看你倆的這癩皮病。”
竇婆子大弟以為紀滿川是大夫,忙把衣服袖子和褲腿拉起來給紀滿川看,說:“你看,我這身上都是這死幹皮。”
紀永靈和紀滿川都低頭去看,其實竇婆子兩個兄弟的臉上脖子上也有這種脫皮的棕黑色色素沉著,只是沒有胳膊和腿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