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滿慶逗笑了,忍不住說:“四叔,我看不如剩下的洋芋叫你一個人刨算咧,人家七步成詩,你是挖一個洋芋,做一句詩,到時候後人就把你叫洋芋詩人。另外,順便讓咱屋裡的洋芋也沾點你的文氣,怕是能更好吃些。”
楊氏笑得合不攏嘴,道:“滿慶,我說你昨兒黃午(黃昏)給豬餵食的時候一直唸叨啥來著,說這個詞兒不對,哪個字兒不行的。原來是在對豬做詩,準備今個念給我們聽的呀!”
“哈哈哈哈——”紀永寧幾個往籠裡拾洋芋的娃娃聽的也是哈哈大笑。
紀滿慶不滿地丟下钁頭,叫道:“娘——”
在地裡刨了好幾天,所有的洋芋總算都存入了地窖。
洋芋從地裡刨出來的那天開始,就承擔起了飯桌上飽腹的主要角色,家裡也是正式開啟了頓頓有洋芋,洋芋花式吃的日子。
紀永靈吃著最原始滋味的洋芋,突然覺得洋芋不僅僅是一種食物,更是一種精神,是西北人那種樸實無華而又厚重無比的精神。
所以西北離不開洋芋,西北人也都喜歡洋芋。
深秋已至,寒氣襲人。
收完洋芋這天傍晚,天上開始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北風吹過,有種浸入骨子裡的溼冷。
因為下雨,天色暗,大家也做不了什麼,所以天一黑,家裡大大小小都早早上炕歇息了。還好家裡可燒的柴火多,各個炕洞裡都填滿了柴火,炕面燒的烙烙的,剛睡上去都覺得燙屁股。
由於家裡今年有了不少銀錢進項,楊氏大方地給大家都做了新棉被,往年那些已經破舊發硬的被子被當成褥子墊在炕蓆上。
這些時日秋收的勞作,紀永靈也是累極。她睡在自己的土炕上,感受著土炕散發出的溫暖,聽著窗外雨滴落入接水的木盆和木桶裡,砸出叮咚叮咚的聲響,只覺得內心一片安寧。
半夜,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老紀家大門突然被砰砰地敲響。
幾個大人的窯洞瞬間開始窸窸窣窣響動起來,紀永靈也迷糊著醒了過來。
紀老爺子披著衣裳拉開窯門,朝大門口問了一句:“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