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永靈把剛得的銀錢放在矮桌上,看向紀老爺子,問:“爺,這錢咱咋分?”
大家看看桌上的銀錢,又都轉頭看向紀老爺子。
紀老爺子沒說話,掏出旱菸鍋子點上,深吸一口,才緩緩開口:“咱家你爹和你四叔沒分家,除開之前你和你爹挖的黃芪另說,上次收艾葉掙的利錢你爹都給你奶了。我尋思反正也不多,你奶收下就收下了,往常家裡出產了啥,賣的銀錢都這樣算的,交公給你奶,一家人花用。”
“咱家窮,以前也沒個啥營生,掙不來錢,沒分家也不會為了幾個破碗爛筷子爭搶。但是自從你說和濟世藥行談了生意,我就琢磨著,事情不能這麼一成不變。”
“人道是,樹大分叉,兒大分家。咱家你大伯和二叔都分出去了,你爹孃和你四叔這麼多年一直沒分出去,你也知道是為啥。”
“咱莊稼漢家裡沒有兒子娃不行麼,你看地裡那麼多活,都是要出大力的,沒個兒子,你爹孃老了咋辦,地裡咋辦?”
紀滿川看著他爹叫了一聲:“爹——”
紀老爺子伸手製止紀滿川,再吸一口煙,吐出去道:“說實話,以前我和你奶也存著讓永周過繼給你爹的心思,但是吧,三秋不頂一夏,好侄不頂瞎娃。這幾年我思慮來思慮去,強按牛頭不喝水,這事不合適。”
“一來你爹孃年輕,還能生,老話說的好,‘兒要自養,谷要自種’,這要是過繼永周後再生個兒子,永周娃就難做咧。二來,過繼後,因為家裡那點錢糧,親兄弟翻臉的事太多咧,我不想骨頭都埋到黃土堆裡咧,還要翻起棺材板板給你爹和你四叔斷官司。”
楊氏目露哀慼道:“他爹,給娃娃說這些弄啥哩——”
紀老爺子擺擺手:“永靈啊,爺這段時間看出來咧,你是個有成算,也是個有主意的娃娃。學了些本事,能和縣裡的大東家談生意,在人家大掌櫃面前不露怯,比你爹和叔強多咧。你爹孃以後能靠得住你哩。”
紀滿慶不滿道:“爹,我在你眼裡就這麼狗肉上不得檯面嘛。”
楊氏瞪一眼,紀滿慶立刻縮縮脖子。
紀老爺子嘆口氣:“我也老咧,以後也管不住你們咧,啥事還是要提前想到,省得以後你們親兄弟捶打火燒,我在黃泉之下不得安穩。”
“滿川啊,永靈以後無論是招女婿還是出嫁,肯定是個能撐得起家的,現在你和永靈娘又有永安咧,無論以後能不能生兒子,兩個女娃你要安頓好。”
紀滿川點點頭:“知道咧,爹。”
紀老爺子看一眼紀滿慶說:“滿慶是個不著調的,還要我和你娘看管二年,暫時分不出去。滿川你哩,窯洞也沒有挖,暫時也分不出去,但是現在靈兒給咱家開始弄了些生意,能掙些銀錢咧,這賬就要提前說得明明白白的。”
紀滿慶說:“爹,你說咋分就咋分,我和娃他娘沒有一點意見。”
紀老爺子又看向紀滿川,紀滿川忙表態:“爹,你說咋分就咋分。”
紀老爺子點點頭:“我先說,有不合適的地方你們再提意見。我是這樣想的,咱這往後一家人一起做活掙的錢,分三份,滿川滿慶你們兩家各一份,我和你娘呢,也佔一份。”
“我兩個老的也出不了啥力,佔的這一份,就拿出來給家裡開支,油糧米麵,除了自家有的,要花銷,就從我和你娘這份出。”
“當然,這要是不夠呢,你們兩兄弟也得出,你們不能只進不出。如果我和你娘有剩餘,你們也別打主意,我們也是快六十的人咧。以前沒銀錢,我準備尋摸兩棵樹,砍回來,你們兩兄弟隨便給我們割成板子,釘起來就成。這現在有銀錢咧,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攢麼兩個,請師傅給做口棺材。”
紀滿川道:“爹,棺材還早,你跟我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