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婆師徒幾人一走,門口的人也散了。
紀銀翹訕訕地笑笑,說:“滿川啊,黃道婆很靈的,我這也是為了咱老紀家好,為了你好。
要不這二丫頭還是送去我家暫養吧,一來給你們省口糧,二來你也聽黃道婆說了,這丫頭得送走。
你看我家幾個小子,就是沒有孫女,我一定好好疼她!”說完,她就去扶楊氏。
楊氏也累了,扶著膝蓋站起身,想了一下,對紀滿川說:“送你銀翹姑家也不是不行。”
紀滿川一聽,立刻炸毛,大聲叫嚷:“誰家丫頭要送人就去送!我紀滿川就是死,也絕不會把自己的娃娃送人。”
那邊賈蓉花緊緊拉著紀永靈的手,淚眼婆娑:“兒啊,你昨晚去哪裡了,嚇死娘了。”
紀永靈有絲尷尬,畢竟她佔用了眼前這個女人女兒的身體,而原本的紀永靈卻再也不可能回來。
可能是出於原本身體的本能,她不自覺地抬起手來為賈蓉花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叫了一聲“娘”。
上輩子紀永靈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父母外出打工,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
紀永靈6歲那年冬天,家鄉下了好大的雪,父母電話裡高興地說過完年帶她去城裡讀書。
可是就在過年前一天,父母的腳步永遠地停留在距家幾公里的馬路上。
爺爺帶著她趕到現場的時候,父母連同那輛摩托車都倒在血泊中,除了兩隻輪胎,車子的其他部位都已經成了碎片,連同父母。
旁邊,紀滿川和紀銀翹還在說話。
紀銀翹賠笑著臉,和紀滿川說:“滿川,你看你說的啥話,這不是怕二丫頭給大家招災嘛,畢竟這麼個日子出生。
人家黃道婆都說要送出去養,你家這麼多張嘴吃飯,養大一個娃娃多難啊。
再說你都有個丫頭了,抓緊再生個兒子才是。”
紀永靈聽到紀銀翹這話,轉身道:“銀翹姑奶,您口口聲聲說,我妹妹昨兒這日子出生會給家裡招災,那麼送去您家,您不怕招災嗎?
再說,為什麼不說我妹妹昨兒出生的日子是給家裡避禍呢?
畢竟昨兒那種情況,我還能從山溝裡好好地走出來,難道不是妹妹在幫我嗎?”
紀滿川立刻瞪著眼珠子,對紀銀翹大聲說道:“對,銀翹姑,有些話可不要亂說。這萬一昨兒也有什麼貴人出生,您敢說這話?”
“哇——”紀六奶奶陳氏懷裡的小奶娃醒了,哭聲響亮得似乎要把窯洞震塌。
“鬧夠了沒!”這時,從院外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呵斥音。
這低沉的聲音正是來自紀永靈的爺爺,排行老二的紀老爺子。
只見紀老爺子,頭上戴麥秸稈編的大簷草帽,打著補丁的對襟褂子衣領後面斜插著一個旱菸鍋子,褲管高高捲起,破舊草鞋上沾滿了黃土,他雙手疊放在屁股後面,微微有點駝背,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紀老爺子瞥了一眼紀銀翹,對賈蓉花說:“娃娃怕是餓了,抱進去喂吧。”
賈蓉花連忙接過六奶奶陳氏懷裡的包被,在陳氏的攙扶下進了西邊一隻窯洞。
紀老爺子見賈蓉花抱著孩子進去,扭頭對紀銀翹說:“銀翹,你婆家日子是太閒了嗎?手伸這麼長,管天管地,管到孃家頭上來了!你是以後不打算認我這個二哥,不準備上孃家的門了嗎?”
紀銀翹努努嘴:“二哥,你看你說的是啥話,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家,為了老三好嗎!你看滿川這日子,這好不容易才得兩個丫頭,以後也是艱難。”
“哼!”紀老爺子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繼續拉著臉道:“端好自己的碗,吃好自己的飯,手莫長!”
然後扭過頭對滿川說:“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