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的忙碌,地裡的玉米總算全部收回家,院裡的牆頭上、樹杈上,窯洞窗戶下,只要能曬到日頭的地方,都掛滿了黃燦燦的玉米棒子。
這些玉米棒子如今可是重要的口糧,要等全部曬乾後才脫粒、磨面,或者拉去糶賣換錢。
收完玉米,莊稼人還是不得閒,因為地裡成片的穀子、豆子、蕎麥、高粱……都在翹首以待。
不過今日紀老爺子卻要陪紀水草母子去挑選騾子,因為騾馬市只有逢集日才會開,可不像集市上有些鋪子或者攤子,哪怕沒集也會擺出來。
騾子、驢是西北重要的勞動力和運輸資源。一開市,上好的牲口就會被早早挑走,要是去得晚了,就剩下一些被人挑剩的或老或病的老騾老馬。所以紀老爺子幾人天不亮就動身,趕早去了騾馬市。
傍晚時分,紀水草和兩個兒子滿臉紅光地牽著騾子回來了。
家裡幾個大人圍著那新買的騾子前前後後不停打量。雖然這頭騾子體型沒有自家那頭壯碩,但是皮毛順滑,牙口和蹄子看起來十分健壯,大家都很滿意。
紀滿倉家的玉米已經全部收完,紀永芳也學會了做面油,紀永靈還告訴了她一些其他訣竅,比如可以往裡頭加不同的藥粉或者花香料。
紀永芳也是個聰慧的,一點就通,做一遍就會,所以去縣裡之前在村裡買了一批小葫蘆帶去。
牛家莊的人高興啊,往年沒人收的東西今年都被搶著買。就像這葫蘆,其實家家種了也只是為了裝水或者劈開當勺舀水、舀面,如今大大小小倒都能換錢了。
天黑了,紀水草母子還是過去紀滿倉家睡,紀永松臨走前,依舊將家裡的鑰匙留給了紀老爺子和楊氏保管。
就在紀水草母子離開沒多久,餘旺地卻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
“爺,奶,不好咧,楊家那個叫麥花的女子上吊咧!”
“啥?!上吊?!”一院子的人都驚地站起。
“我們剛回我大舅家的時候,路過姓楊的那家子,就看著他們家門口核桃樹上掛了個人。我娘嚇得叫我們弟兄倆趕緊把人揍(cou)下來,我娘一看就認出來咧,說那是麥花。”餘旺地臉色難看地說道。
“人現在咋相?活著麼?”楊氏急急地問。
“不知道,我把人揍下來,我娘就叫我趕緊回來喊人咧!”
紀永靈聞言,二話不說,拔腿就朝麥花家跑去,楊氏等人也緊隨其後。
“滿川、滿慶,你們趕緊去尋你里正叔和他梭子爺幾個!”紀老爺子叮囑道。
等紀永靈飛奔到麥花家門口時,豐氏和楊老三等人都已經從自家院裡出來了。
豐氏趴在麥花身上哭喊道:“你這冷血的女子,心咋這麼硬來,我這當後孃的把你養活這麼大,咋就養不熟麼?我把你養活這麼些年,沒有恩情,該有苦勞哩麼!你咋能忍心二話不說,就這麼走咧,你讓我這個當孃的咋活呀!”
杏花哭得悽慘,不停搖晃著麥花的身子,喊道:“大姐,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楊老三蹲在核桃樹下,抱著頭煩躁地直嘆氣。
“大姑,你們讓讓,讓我看看。”紀永靈喘著粗氣,蹲身到麥花身旁說道。
“好好好。”
紀水草依舊還是有些驚魂不定,見自己家人過來,心裡頓時大定,忙挪著身子讓開。
紀永靈用手指摸了摸麥花的頸動脈,立刻往麥花嘴裡吹了一口氣,接著就伸手進行胸外心臟按壓。
“你你你,永靈這是弄啥哩!”豐氏止住哭聲道。
紀永靈顧不上回答豐氏,低著頭,只顧不停按壓。
“姐,我給你照亮!”紀永寧和紀永周提著一串串蓖麻燈從家那邊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