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紀家今年開年就迎來了好事。
二月,紀永松參加了縣試,連考五場,順利透過。
四月時,紀永松要去參加府試,原本是紀滿倉陪著去的,但恰好前幾日紀滿倉扭傷了腰,無奈只能求助於紀滿川和紀滿慶兩個弟弟。
紀滿慶一聽要陪紀永松去府城,立即搓搓手,表示自己願意陪同。
按紀滿倉的想法,其實紀滿川去最合適,因為紀滿川性子比較穩當,而紀滿慶性子有些毛躁。但自己親弟弟都提出來了要求,他這當大哥的也不能折了弟弟面子,便答應了下來。
於是紀滿慶駕著騾車陪著紀永松樂顛顛地去了府城。
紀永松不負所望,成了一名童生,雖然名次吊車尾,但也是喜事一樁。
紀滿川把紀永松送回到縣裡鋪子後,一路狂奔回家。雖說出門不遠,但這些時日他真的想家,想吃他娘擀的長面。
昨夜他睡夢中還夢到她娘,夢裡他娘說不放心他,想他了,便過來看看。
天亮醒來,紀滿慶嚇得冒了一身冷汗。他總覺得這個夢有些不祥,很怕他娘出事,夢裡來和他告別。
結果他走到半道,不寬的鄉路被一輛華麗的馬車擋住了去路。
“喂,弄啥的?把車橫在這兒弄啥哩?你們把路擋住,叫人咋過去哩?”紀滿慶不高興地揮著鞭子在地上甩了一下喊道。
對面馬車聽到動靜,立刻下來一個胖胖的婆子,捂著胸口說:“哎呀,小公子,你怎麼如此粗魯,可嚇壞老生了!”
一聽這話,紀滿慶回頭看看後頭,確定自己身後並沒有什麼公子,一臉詫異道:“你叫誰公子哩?又說誰粗魯哩?”
那婆子跺一下腳,說:“公子,還不快快過來見過夫人!”
“夫人?哪個夫人?憑啥你說叫我見,我就見?我又不是你養的狗!”紀滿慶坐在騾車上,雙手環胸,有些傲慢道。
那婆子還欲說什麼,就被車裡一道沉穩的女子聲音打斷。
“王媽,公子自幼在鄉間長大,不知禮節,不為過也!”
“啥?這都是啥跟啥嘛!你倆在喔達叨叨啥哩?”紀滿慶冷笑道。
這時,馬車上緩緩下來一個打扮精緻的中年華貴婦婦人,她一見到紀滿慶,就急著快走兩步,眼眶含淚喊道:“滿慶,我的兒!”
紀滿慶見對面這個年紀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太多的貴婦人朝著自己喊“兒”,身上的雞皮疙瘩頓時都起來了。
他用力摩挲一下手臂,說:“哎哎哎,你這婆娘,離我遠些,再嫑胡吼叫,誰是你兒!也不看看你是啥歲數,更不看看我是誰,佔便宜都佔到我頭上來咧!趕緊把路趔開(讓開),我還忙著哩,沒工夫在這兒耽誤!”
那華貴婦人一見紀滿慶這樣的態度,立刻難過地捂著胸口,帶著哭腔喊道:“兒啊,都是為孃的錯,是娘不好!這麼多年娘才來尋你,都是為孃的錯,但我真的是你娘啊!”
紀滿慶打心底就不喜歡這個女人,他不耐煩道:“你這婆娘得是得了失心瘋?沒有娃,去街裡隨便拾個碎叫花子娃娃當娃嘛!我都這麼半老十歲咧,你還來認我當娃,不怕笑死個人!”
那華貴婦人搖搖頭,優雅的淚水咕嚕嚕順著面頰滾落了下來。
她說:“滿慶,我的兒啊,我真的是你娘,你的親爹叫李宏晟。他年少成名,是個少年英雄,我那時一見到你爹就心生喜歡,百般乞求後,才讓你祖父同意我嫁給他。
三十年前,你爹被貶至華州衛擔任指揮使,那年恰逢災年,北邊的韃子各部落和南邊的胡人成群結夥前來打劫。他們人多勢眾,兵強馬壯,我們缺糧又缺草,眾將士守城守得艱難。
你爹苦守城門七天七夜,眼看城池就要失守,你爹決定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