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永週一副委屈相:“你還說,我都是撿你穿剩下的舊衣裳穿,這褲子又小又短,走兩步就夾進溝渠子裡咧,不摳,難受得走不了路。”
紀永寧瞪一眼弟弟說:“誰的衣服不是撿的人家舊的?有的穿就不錯咧!我這衣裳還是大哥穿過的,你看這褲腿,娘也是拿布片子續了再續,不然就能當褲衩子穿咧。”
兩兄弟一路說著話,走到了西邊的溝畔上。
紀永周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樹,說:“哥,你看那邊還有些一串串白白的槐花。”
紀永寧吸吸鼻子,說:“好香,不過就只剩樹頂那些了,看起來非常不好摘啊。”
“那是肯定啊,下邊好摘的早叫人摘光咧。再咋說,也能算是一頓救命糧。”
紀永寧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那一片槐樹下,打量著這些怎麼爬上去。
因為這一片是刺槐,樹上長滿了尖刺,想爬上去,扎手紮腳不說,還會把衣服刮爛。
紀永寧有些心疼衣服,最後一咬牙,說:“我上樹去摘,你在下邊,找個樹杈子儘量把能勾下來的樹骨(枝)勾下來摘。”
說完,紀永寧提著袋子靈巧地爬上了樹,不過很快,他的手和腳脖子上都劃上了一道道口子。這點疼痛對於他們這種皮實的村裡娃來說,一點都不是事,他兩手飛快地把一串串槐花摘下裝入掛在脖子上的口袋裡。
紀永周也找了一個分叉的枯樹枝,踮腳勾著一株開花的槐花樹枝,吃力地將樹梢上的槐花輕輕摘下。
樹上的紀永寧見口袋裝得差不多,便抱著樹幹準備下來,結果不知是用力太過,還是衣服質量太差,只聽“刺啦”一聲,他的褲子屁股後邊撕扯開很長的一道口子,白花花的屁股蛋子都露了出來。
樹底下的紀永周顧不上笑,盯著他哥白花花的屁股,說:“完咧,哥。你褲溝子扯開咧,回去娘又要捶你咧!你另一條褲子還沒補好哩,這下你沒褲子穿咧!”
紀永寧三兩下滑下樹,把脖子上的袋子摘下來,用手扯著褲子後頭,扭頭看了又看,有些難過又有些羞愧,說:“等會你走我後頭,幫我擋著點,先回去再說。”
紀永周慌忙抱起地上的槐花袋子,點點頭,跟在他哥後頭。
兩人出去辛苦摘槐花時,他家院子裡,霍志遠正和紀滿慶、紀滿川兩人聊得熱火朝天。
霍志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剛來咱寧平縣時,還不太懂方言的有些詞。有次跟我爹出去,旁邊走過一隻狗,我說,‘你看這狗膽子真大’,旁邊的人盯著狗的溝子看半天說,‘狗的溝子不都這樣大嗎!’”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夠逗趣的。來,叔教你一些正宗的寧平話,這是虼蚤窩(gè zǎo wo胳肢窩),這是坡子(脖子),這是胳臂(ge bai),這是腳巴骨(腳後跟)。”紀滿慶大笑著指著自己身上的部位認真教學。
霍志遠也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
一旁的紀永靈真心盼著霍志遠趕緊走,她家是真的沒招待過貴客,招待這種有錢人心累啊。
但這個霍志遠就是紋絲不動地坐在院裡不肯走。
他和紀滿慶等人從方言聊著聊著就成了你嘮城門樓子塌了,他說胯骨軸子扎啦,霍志遠說他爹是來辦事的,紀滿慶說他爹是個管事的。
主打一個各說各的,文不對題,互不相干。
紀永靈都想去灶房幫忙了,結果卻被霍志遠叫住:“紀姑娘,還有沒有其他啥原因能引起敗血症?”
紀永靈無奈講了幾個敗血症的病例,沒想到不止霍志遠聽入迷了,連紀滿川幾個也是聽得津津有味,紀永靈無奈成了講故事的。
霍志遠哈哈笑著,點評道:“這也太離奇了吧!拿個錐子打老婆,還能不小心掉下來戳破自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