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練掌握孵蛋知識,將來可以分工合作,無縫銜接。
然而,當蛋真的生了下來、溫溫熱熱地被送入岑墨懷中,俞向陽看到岑墨的神態,一秒鐘就明白,孵化箱恐怕要永遠留在儲物間積灰了——
岑墨會孵蛋。
無師自通。
在抱住蛋的瞬間,他身上隱約起了一些不易察覺的變化,自然得就好像……怎麼說呢,就好像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從前遺忘了,無知無覺地沉睡在體內,而手指碰到蛋殼的一剎那,本能就被自然喚醒了。
俏皮活潑的性格隱去,代之以忘我的溫柔,再多一點點病態的痴戀。
……嗯。
血緣真是一把玄妙的鑰匙,俞向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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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蛋,岑墨從日出生到日落,前後折騰了十多個鐘頭,體力嚴重透支,瓜熟蒂落這一刻,累得連翻身的力氣都不剩了。
他眼皮一合,發出淺緩的呼吸聲,同時,肚子也“咕嘰”叫了一下。
餓了吧?
俞向陽為他蓋好被子,迅速去浴室衝了個戰鬥澡,將一身陪產的熱汗洗去,然後披上睡袍,到廚房切蔥打蛋忙碌起來。片刻後,他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餛飩回來,推開門——
接著呆立在了門口。
臥室一片狼藉。
猶如剛剛遭遇過入室搶劫。
床上每一樣東西都離它該待的位置十萬八千里,橫七豎八地互相搭靠著;床單擰出了扭曲的旋渦紋;飄窗上的玩偶東倒西歪,有腦殼朝天的,也有屁股朝天的;衣櫃雙門敞開,無論是掛在衣架上的外套短袖,還是平整疊好了收在抽屜裡的毛衣、圍巾、羊絨毯,都被一股腦兒拖了出來,滿滿當當堆在床上,用一床厚被子罩住,有幾件沒地方堆,從床沿慢慢滑了下來,落到地板上。
就連毛線織的茶杯墊都不見了。
這是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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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向陽踩著一地衣物過去,把碗放在床頭櫃上,伸出手,小心地掀開了被子一角。
“……”
岑墨摟著他的蛋,躲在小山丘似的衣物堆裡,怯生生地抬眼望著俞向陽,宛如一隻囤糧過冬卻被人掀了個底朝天的松鼠。
才十分鐘功夫,他居然給自己壘了個巢。
“你怎麼了?”俞向陽有點驚奇。
岑墨:“……”
俞向陽:“冷嗎?”
岑墨:“……”
不會啊,現在還是穿短袖的季節。有時候晚上他想摟著岑墨睡,岑墨嫌熱,一腳就給他踹開了。
俞向陽在床畔坐下,揉了揉岑墨的頭髮:“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那,你這個……嗯……窩,還需要幫忙嗎?”
岑墨遲鈍地眨了眨眼睛。
他看起來困得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識了,眼底佈滿血絲,睫毛頻密地打著顫,眼皮沉重,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先昏睡過去,再硬撐著醒來。
“……怕。”
許久,岑墨總算吐出了一個字。
怕?
俞向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怕什麼?”
“不、不知道。”岑墨扯了扯纏繞在臂彎的圍巾,抱著蛋,往被窩深處又縮了一點,躲進俞向陽的陰影裡,“總覺得……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