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也可以不必回答。可是淵見不同。他是堂堂王爺,從他府裡藏書折舊的情形看,此人絕對博覽群書。說,我不以為他可以理解我的處境,或許還會當我是發失心瘋。不說,則更是啟人疑竇。說與不說,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原諒我,莎翁,我現在終於可以理解您筆下人物的矛盾了。
“你下去罷。”他對喜雲擺手。
“是,王爺。”喜雲如蒙大赦,福身為禮,然後毫不猶豫地拋棄我,逃逸而去。
唉,強權苛政,一體兩面啊。固然將人民鎮壓的服服帖帖,也將民心推拒得迢遙無比。
留下淵見同我,坐在溫度彷彿驟然下降數度的亭子裡,兩兩相對。
“儺,什麼遊戲,竟連名字,都要你考慮如此之久,不可以告訴本王麼?”他聲音溫柔,但是眼神卻幽冷下來。
果然是超級任性狂妄霸道的傢伙,稍不順遂他,就不高興,一副隨時要翻臉的情狀。到底是誰把他教育成這副德性的?簡直不符合邏輯!哪個年幼失怙的遺腹子在皇室裡可以強橫到他這樣的?
問題是,很多事,往往沒有邏輯可循。畢竟,雖然根據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人可以做時間旅行,一如史蒂芬·霍金在時間簡史裡寫的那樣。可是,這一理論至今仍未經由實驗得到證明。
“這是地圖。”見我沉吟,他淡淡問。“儺,你不準備告訴本王,這是什麼遊戲麼?”
我看著他清瘦的側面,只覺得命運何其殘忍又何其公正。
淵見如此聰明,可惜,卻沒有一副健康身軀讓他去實現雄才偉略,施展一身抱負。時間之於他比什麼都寶貴。枉他有權有勢,亦無法左右自身生死。所以,他慣於掠奪,在他可以使用特權的範圍內。因為他不知下一刻,是否還能活著擁有並享受。也之所以,他其實並不愛惜自己。
“這是飛行棋。”我微笑著將釋儺號遞給他。“同我玩一局罷,淵見。”
他挑眉接過紙飛機,執在手中仔細端詳。“你做的?”
“想學嗎?很簡單。”這人大抵沒有童年,摺紙這類玩意,是從古代傳下來的工藝,萬變不離其宗。
他有片刻遲疑,終於放下紙飛機。
“你進京日久,成天呆在王府裡可覺得氣悶?想不想出門走走?”
咦?怎會這樣好,提出如此合襯我心的建議?王府雖大,生活始終略嫌單調。如果能到外頭玩兒,自然是好的。
且不管他為什麼突然變得善體人意,但只要有得玩,干戈也可化玉帛。何況素日裡他身上邪肆魔魅氣息多半收斂著,一貫只是病懨懨、懶洋洋模樣,連講起話來,都似有氣無力。只要不觸及他身上那片逆鱗,應該可以相安無事。
展開最真誠微笑,我大力點頭。做“甚合我意,多謝多謝”狀。
他見了,伸手以手指拂過我眉心,輕輕地。“你怎麼謝本王啊,儺?”
啊?堂堂王爺、當朝兵部尚書,相當於一國的國防部長,竟然為帶我出門溜達溜達這樣舉手之勞的小事,向我討賞?
我努力忽略他溫涼手指印在我眉心的奇異感覺,帶些恨恨然地看他。簡直討打!我身上一無銀錢,二無珠玉,更無上古神物、天外異寶,叫我拿什麼謝他?電池用磬的手電筒?還是揮發殆盡的消毒紙巾?
“優釋儺謝過王爺。”可是,我只是略向後撤身,回以淡雅微笑。血腥暴力念頭在腦子裡演練就好,我不打算肉身上陣,以身測試壽王千歲的容忍度。
對我其實有些隱隱無禮的舉動,他也不惱。收回手,懶懶支頤,神情閒逸,笑笑的,帶有少許縱容,令我有片刻失神。
倘使可以,就這樣對住他,平平淡淡、無波無瀾、沒病沒災地過掉一生,也是樂事一樁罷?前提是,沒有閒雜人等動不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