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打發她們都找個人家嫁了罷。”
“王爺。”一個素日裡打掃房間、拾掇雜務的小廝,聽到淵見這番類似遺言的話,已經忍不住跪了下來,淚眼婆娑。
“孝則——”連皇上,都黯然了一雙與淵見酷似的眼。
“臣這第二個不情之請,是臣想在有生之年,雲遊四海,見識一下我朝壯美秀麗之大好山川。臣生長於深宮大內,又因羸弱之軀,一直無緣親見胡天北地之蒼莽、江南水鄉之娟秀,臣願以這微薄短暫的餘生,去親自體驗。請皇上恩准。”淵見微笑著,平靜地說。“就讓臣在遊山玩水中,度過殘生。或者,天降奇蹟,得世外高人,也未可知。”
皇帝深思地望著臥榻上蒼白虛弱的淵見,良久,起身,負手踱至窗前。
“她生前,最大的願望,也不過是將來可以拋開一切束縛羈絆,同她的夫與子,攜手同遊九州罷了。我,卻連這樣簡單的承諾,也無力許她……”淡然一哂,他垂下眼睫。“孝則,你意已決麼?”
“是,臣意已決。”淵見斬釘截鐵地說。
“好罷。”皇上回過身來,在那一剎那,前一刻神色寂寥的男子,轉瞬間回覆成一代帝王。“朕準了。”
“謝主隆恩。”
是夜,淵見拉著我陪他下棋。
看見福江自碧玉匣子裡取出來的,竟是當日被他沒收了的飛行棋盤,我有片刻的錯愕。而後,又看到福江拿出兩色棋子,是以青玉、黃玉雕琢成小巧的紙飛機形狀,合同白玉骰子,全都精緻討喜,令人不忍釋手。
我差點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悶在房間裡實在無趣。
他只是笑睇一眼,道:“先教會了我,你才有得玩。”
啊——我翕翕鼻尖,這人!
老實坐在他身側,教他飛行棋的細則,當他以好聽的聲音問我白令海峽、阿留申群島又或者關塔那摩空軍基地、瑪雅遺蹟是什麼的時候,我開始一點點向他講述外面的廣袤世界。
他或者永遠也沒機會去親歷棋盤上的世界風光,不僅僅是因為時代,而是他的靈魂,不得不困囿於肉體。但是,我想讓他了解我所知的世界,一如,他也漸漸讓我瞭解他的一樣。
啪、啪、啪。
有擊掌聲響起。
淵見和我抬頭望去,看見來人如入無人之境般在壽王的寢居來去自如,倒也不覺得意外。
來人,正是一貫喜歡踏月而來的太子墨慎。深秋之夜,他著一襲輕裘,手中執著萬年不離身的玉骨折扇。他那個面板黝黑的侍衛與鬼一在他身後僵持著,沒人動手,是怕驚擾了自己的主子,也是,並沒有絕對的勝算。
兩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似絕的男子,同時揮手,那似乎是叫老四不知是老五的侍衛和鬼一便齊齊退開。
太子走近淵見臥榻,隨手解開輕裘大氅,信手扔在床上,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正覆在淵見微微蜷起的雙腿上。
“我終於知道父皇母后賜下的美人為何總是不入十四叔你的法眼了,原來十四叔喜歡的是胸懷文韜武略、心濟家國天下、見多識廣的女子啊。”他淡淡瞥了我一眼,狹長眸子裡閃過算計和掠奪。“這樣的女子,也真是天下罕見,實有母儀天下之質,讓人想獨自霸佔啊。”
淵見只是微笑,眼中是冷利寒芒。
我第一次認識到,這叔侄兩人,太象了。
不止是外貌,還有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性格。
所以,他們曾經親厚的歲月永遠的一去不回,也永遠地烙印在記憶深處,不能語於人知。
他們防著彼此,制衡彼此,也關心彼此,卻,不是朋友。
“如果——”太子輕佻地以摺扇挑起我的下巴,眼睛卻緊盯著淵見。“我請這位姑娘到太子府中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