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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跟在晉穆身後,望著他的一舉一動,一個手勢,一個眼神。戰場上的他不同往日任何時候的模樣,凌厲,兇狠,決絕,果斷,霸道壓人的氣焰讓人彷彿一靠近就會被灼傷。

這樣的他讓我想起了曾在蔡丘戰場上與楚軍為敵的無顏。

我的心思飄忽了一下。

似是感到我注視的眼光,他回眸看了看我,匆匆一瞥,沉聲囑咐:“你就在停在這,不要離開。”

“你……”

我還未問出口,他已縱馬離開,一抹金色似閃電劃過,落入那翻湧不斷似怒滔咆哮的千軍萬馬中。

我駭了一跳,忙抽出腰間軟劍,夾了一下馬身,跟在他身後殺上前。

利劍盪開如網織,密密麻麻,奪魂追命。金衣夾在一群徹藍的盔甲中很容易讓人分辯出來,他一路疾馳,但憑一隻手也能斬殺無數敵軍,飛灑的血液沾了他一身。浴血殺敵的他,金袍金面,眼神堅毅陰鷙,面色剛強冰涼,不似那個站在飄飄雲端上風儀美曼、瀟灑萬端著俯視天下的神,而似來自地獄的嗜血修羅,能在血流浮櫓間睥睨生死,從容,而又狠絕。

我倒吸幾口氣,說不清是膽怯這樣的他,還是難對付眼前這層層壓上的楚軍。

而他一言既出,飛馬離去,再未回頭。

殺得天昏地暗。

楚軍倒下一撥又一撥,暗血在草原上汩汩流動,交纏著草根泥土,交纏著雙方的魂魄,辨不清一場是非多錯的戰爭,就這麼,血液流逝,流逝,血腥滲透至骨骸,而我聞著,心卻僵硬著似早已麻木的無動於衷。隱隱的,唯有一聲碎裂的嘆息自胸中蔓延,浮上眼眸的剎那,憐憫悲哀中,卻仍是毫不猶豫地化作一道不得不刺下的凌厲劍光。

因為敵人的長刀已迫近了我的脖頸。

戰爭的殘忍,就在於藐視別人生命的同時,卻又偏偏要萬分珍惜自己生命的矛盾,矛盾厚壓,漸漸沉澱,於是心冷不知何謂仁慈。

又一劍,揮下。

待眼前局勢稍稍緩解時,有將軍馳馬靠近晉穆,低聲稟奏了幾句話。

晉穆眸色一變,冷眸環繞四周戰場後,出聲命令:“即刻點兩千兵馬隨我追去。”

將軍驚聲:“侯爺,那邊可是三萬的兵力,跟在凡羽身邊自西取道的可都是他手下的精兵良將!”

晉穆冷然,定聲重複:“我說點兩千兵馬。”

將軍遲疑一下,正待開口再說時,抬眸望見晉穆深暗隱怒的眸色後復又低了頭,無奈道:“末將領命。”

晉穆返回我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唇角微微上揚,似在笑,又似沒笑。

“他很有本事。”許久,他冒出這麼一句話。

我愣了一下,不解:“什麼?”

“你是個好將軍。”他不多說,只細細打量著我,然後撥轉籠轡,籲馬離開,扔下這麼一句話。

我咬了唇,拿著劍的手在不留痕跡地微微顫動。

一道鮮豔的猩紅,正自手腕緩緩流下。

他沒發現。

我也不覺得疼。

隨手撕下一片衣袂,粗粗包紮好,我朝他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一戰不覺,子時已過。是夜不見星月,濃雲密佈天際,遠山孤峰沉在烽煙罩起的層層迷霧中,無邪的墨青黛色漸漸迷離,模糊的稜角在重重隔靄下僅為依稀可見。往日安靜無人煙的草原今夜沸嘯如汪汪深洋,絕刃兵戈、駿馬橫馳、殺戮鮮血溢漫楚丘,滔滔似浪卷,一潮既過,一潮又來。

晉穆要的兩千兵馬很快結集聚攏。將軍揮了令旗,剎那間,鐵騎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