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等你?”白朗一愣,話自嘴中脫口而出時顯是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在和誰說話。
“自然不是我,”我搖搖頭,起身自書案後走出,推開了窗扇,仰面望著碧藍似洗的天空,惘然,“他們要等的,原本是真的豫侯。”
豫侯若不回,楚梁縱是滅了齊國也不會放心下來。
白朗倏地自椅中站起,急躁地來回踱了幾步後,大聲道:“那末將這就命人通知侯須陀將軍不能中計,萬不可此時入城。”
我懶懶嘆氣,笑:“不必了。侯須陀那邊我已派人過去了。”
白朗怔然:“公主早就知道楚梁會有此舉動?”
我回過頭,抿唇望著他,笑而不答。
白朗凝眸思了片刻後,眸間驟然亮起,似是突然了悟過來。他抬頭看我,微笑:“那接下去……”
我挑眉,橫眸看向地圖時,笑意深深:“便如他們所願,明早咱們就來個班師入城又何妨?”
是夜亥時。漏殘銀箭,月夷光稀。
看似靜籟的夜色下,宮城外卻烏泱泱聚集著萬餘兵馬。只是眾軍整列肅然,軍馬調教有素,除了偶爾有馬蹄輕踏聲迴響蒼穹外,大軍摒息凝神,安寂似無人。
宮城城牆上,銀盔黑甲的蒙牧單膝跪於我面前。
我伸手自袖中拿出令箭給他,笑道:“領軍自秘道出城後,一切就看將軍的了。”
蒙牧雙手舉止頭頂,捧過令箭後,聲音定然:“末將得令,定不負豫侯之命。”
我攏袖垂手,望著他:“那你去吧。一切小心!管住自己的性子,萬不能做出節外生枝的事情來。”
“末將知道!”蒙牧起身,黑色戰袍隨風飛捻時,他猛然轉身,快步下了城樓。
少時大軍開始井然有序地移動,兵馬自菘山秘道口魚貫而入。
我站在城牆頭怔怔不動,低頭望了許久。直至最後一個士兵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後,我這才緩緩抬了頭,慢慢吐出了一口氣。
耳後陡然有寒風掠過,吹得我瑟瑟發抖。手指顫微地撫上自己的肩頭時,背上突地一暖,有綿軟輕柔的感覺自指尖絲絲傳入心底。有人拿了斗篷披上我的肩,淡聲道:“回去吧。”
我回眸,痴然看了會月色下那人的俊冷麵龐,一時說不出是感動,還是愧疚。“此時我要想盡辦法與楚軍對敵,你不覺得難過?”
那人默。
半天后他才上前抱住了我,低聲:“你不難過就好。”
我靜靜地依著他溫暖的胸膛,臉上笑容一時卻似被冰凍僵,許久,也恍不過神來。
都是何苦……
第二日金城外,有軍綿延百里有餘,馬蹄踏塵飛揚漫天,旌旗如雲飄曳流動,遠遠望去,似有十萬之餘的兵馬自城東奔襲金城。城外守軍先是手忙腳亂地防備一番,後看到旌旗上繡著的金色圖案後,這才欣喜若狂,趕緊拉開了城門,放下了越過護城河的鐵索,讓援軍源源不斷地馳入城中。
一日士氣昂揚。一日金城振奮。
長慶殿的書房裡,辛苦了一夜的蒙牧喜色沾沾,滿眸徹亮,滿臉清爽,神采奕奕得似是剛剛打完了一場大勝仗。
我親自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好笑道:“什麼事讓你如此開心?”
蒙牧舉杯將茶一飲而盡,杯落桌上時,他朗聲笑起,道:“末將不負豫侯所託完成了任務。五千軍旗,我這次回城用了一千,還有四千留給了侯須陀。另又帶回他五千精兵,運了三百輛車的糧草,足夠城中將士用兩月有餘了。”
我莞爾,笑道:“這不是一開始就計劃好的麼?怎麼值得你高興至此?”
蒙牧搖頭,眸光一閃故作高深莫測狀,壓低了聲音道:“豫侯,末將還在侯須陀那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