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不大中聽,他臉色陰了陰。
他陰著臉的樣子我就熟悉些,便得寸進尺道:“他喜歡錢嗎?喜歡就多多地給就行——拆出來裡頭是金條的話,都不用什麼紅包皮,包管高興得不行。”
“沒準備,下次吧。”
他完全明白我的言外之音,卻只是笑了笑。我感到自己完全不認識他了,他像是一艘舊船,被一點一點地替換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要起航出港了。
我很失望,因我知道自己曾抱有完全真實的期望。
六、
和媒體的猜想報道完全不同,我們家的爭鬥完全不是他們寫的那麼一回事。
除了某些摸不清情況的白痴外,我想大家都知道,這一切都會是他的,不僅僅是因為他適合,更因為這是父親想要的“秩序”。我們偶爾會表演一種競爭,有些是演給父親看的,有些是我說不清原由的衝動。
比如告訴父親火警的真相,比如拼命做好手頭企業的業績顯示我比他更有能力,比如把我查到的關於那個beta的所有事都和盤托出——不為什麼,可能只是為了成為一個威脅,一個看得見的威脅。
“成為看得見的威脅”就像在壁球場裡贏他,是吊在我面前的胡蘿蔔,它給我帶來無窮的衝勁,去了解他,去擊敗他,然後去觀賞他,正如父親觀賞我們。
我想,觀賞類的動物都明白這樣的感覺。
你們是同一個浴缸裡的熱帶觀賞魚,活在一種比羊水要求更高的營養液裡,每天什麼也不幹,在昂貴的、價值連城的人造寶石珊瑚礁裡游來游去。
忽然有一天,你最漂亮的朋友決定去死——他就這樣不置一詞地死了,你周圍的水便不再是水,是泡著你最愛的朋友的福爾馬林水。
他的死徹底地毀掉了你的世界,同理他的愛。
我就是這樣對他說的,說完我感覺我快要孤零零地死在這片營養液裡。
六、
開玩笑,我沒說。只是我覺得我說了。
他因為那個人和父親翻臉,缺席大慶活動,乃至離開我們這個家,和所有人斷絕往來,我以為就是這樣了,但分家那天他還是回來了。
我是真的喜歡他推門進來的那一刻。
跟我印象裡的哥哥一模一樣,來就是收拾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的,他得毫不留情地懲罰所有以為他就此認輸遠離塵世的傢伙,然後和父親一樣冷酷無情地掌握一切。
這才像我期望裡的那個哥哥:他將永遠維持這個家的秩序,只要不離開這個家,就不會脫離他的掌控。他也將成為全景監獄裡的獄卒,永遠地困在這裡。
我說:“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離開。”
他說:“是我自己想這樣。”
我說:“是你想離開,還是他想你離開?”
像是聽到什麼很有趣的話,他再次笑了,卻沒回答我,彷彿這又是一個小孩子提出的,完全沒有必要回答的問題。
“前幾天媽媽還問,你們會不會舉行婚禮,我說肯定不會,場面估計很難看。對吧?反正我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