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樂看著他,好像又看見付若德,每說一句話,就褪一層皮,一層層皮脫盡了,就是付瑞明,一個在豐富物質、無盡認可、無窮期待里長大的、聰明的玩家。
他比那些拿著便宜手機給他點讚的同齡人更早地洞悉了這個社會的玩法,沿著規則,走得更輕鬆,更自在,即便父親造成了700億的空洞,他也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幾十萬一年的私人俱樂部裡偽裝成年人喝酒,拿著性愛影片,要挾之前被他父親潛規則的受害者給他錢,可能贖回他的車,可能購買一塊新的滑雪板。
馬樂看著他道:“我沒見過那些錢。”
“騙誰啊?我都調查清楚了,你要回吐的錢,三百多萬,輕輕鬆鬆地換上了。你的房貸,也是一筆還清。房子沒賣,每個月就收那麼三瓜倆棗的房租——連人都離開了s市,馬哥,不要拿我當小孩子。”
馬樂都沒想到他居然查得這麼細:“既然你已經調查清楚了,那你應該知道,我的所有賬戶,都在經偵的監督下。江泰暴雷後,我從來沒從江泰拿到過一分錢。”
付瑞明嗤笑:“都暴雷了,誰能從江泰拿到錢。”
馬樂道:“即便在那之前,我也是清白的。”
付瑞明笑了:“你被我爸操成那樣,還他媽清白?”
“你嘴裡放尊重一點,我可以告你們性侵犯的。” 馬樂的臉因憤怒赤紅著。
“你一直可以,但你贏不了。”他甚至聳了聳肩膀,“我爸那人我知道,老古板一塊,你給他草,又是個慫包,如果要做什麼掩人耳目的操作,一定會找能拿捏得住的——那不找你找誰?”
“他可以自己做。”馬樂道。
“這是要坐牢的,你他媽要笑死我嗎?到底誰是專業的?”付瑞明臉上掛著十足真誠的笑,他是真的好笑了。
馬樂沉默了很長一陣,深吸一口氣:“你要談專業麼?那我們就來談談專業。這件案子我們知道上面在跟,倘若那些事我都有參與——ok再說得專業一些——倘若我替你父親,編造虛假的投資專案、偽造金交所、成立大量的空殼公司、設計複雜的交易結構、虛增應收賬款、誘導投資者購買——透過包括但不限於上述的行為,替他轉移財產——你以為經偵會放過我麼?不發生倒罷了,既然發生了,你覺得以現在偵破技術,查不到我?我還能自由進出s市,只能說明一件事,我沒有違法,我替他處理的所有交易,都有交易實質,都合法合規。”
付瑞明似乎被他的話震住了:“……但這麼多錢不會憑空消失。我已經斷供半年了,投資人也沒有拿到錢,那錢去哪兒了呢!”
馬樂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從沒見過那些錢。”
付瑞明終於煩躁起來:“我不管這麼多——他把那些影片留給我,一定有他的用意。把我要的錢給我,你想什麼辦法都可以……”
他坐在那裡喝酒的時候,比馬樂還高一些,翕動著寬大的鼻翼,狩獵一般捕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