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鋒笑著,比哭難看,巨大的悲傷湧過來,馬樂無法呼吸。
“我的血管裡流著他的血,很抱歉,我不是你想要的、道德標兵式的情人。”
“我以為你遠不必像他。”
“我遠不如他,我什麼也做不了,我以為至少你會明白。”荀鋒搖頭,“你說我什麼都有,‘你們’說我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那就看看吧,我得到什麼了?我想要的,難道都實現了麼?我難道不是一個普通人麼?我難道不是一個和你一樣的普通人麼?我難道不是‘我們’麼?我難道不在一間玻璃房子裡麼?”
馬樂注視著他的黑眼睛,從未如此清楚地在其中看見自己。
他看見自己像一柄極鈍的刀,插在荀鋒的身體裡,像斬落一朵茶花一樣砍掉他的頭顱。
他造成了這眼血泉。
“我想要的到底有什麼實現過呢?除了你,除了你我想要的到底得到過什麼呢?現在我也要失去你了,對麼?連你我也要失去了——不是我毀了你,是你毀了我,小馬,是我愛你這件事毀了我。”
那雙漂亮的黑眼睛黯淡了,這眼血泉就這樣枯竭了。
馬樂忍不住看向那扇窗戶,他心中生起一個古怪的念頭:他和荀鋒都只剩下半個,現在窗戶夠分了。
“你不會失去我,但是我請求你,對黃俊高抬貴手吧。”他的手覆上荀鋒手背。
“現在是誰在做交易?”荀鋒抽出了自己的手,抬眼看他,“他難道不該死?”
馬樂突然意識到,這個房間裡,一直都有兩眼血泉,只是流到一處去,分不清彼此。
“我還是那句話,他真的罰當其罪麼?”馬樂背起包,“把你從付瑞明手上買到的影片都看一遍,再來回答我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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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超爽的一章!
53 姊妹弟兄皆列土(下)
荀鋒沒有勇氣點開影片,也沒有時間。馬樂離開後,父親就叫他過去。他到的時候,醫生剛走,父親坐在長椅裡讀書,鼻樑上架著老花眼鏡。
夕陽的光輝從視窗透入,落在他手臂上,即將慢慢上移,直到徹底離開他。
看他來了,父親取下眼鏡,坐起身體。日光便移到父親的胸口,在那裡開著一扇亮光的玫瑰花窗。
荀鋒看著那扇花窗,眼前浮現起許多影子,一個個從窗外閃過,他站在窗內,父親卻像浮雕一樣刻在窗上。
窗外一個個影子閃過去,他駐足凝視,看不清任何東西,只覺身後擁擠,都要到窗邊來,要像父親一樣在窗戶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和畫像,彷彿這樣就不會變成窗外閃過的影子,彷彿這樣就永遠地活在陽光和白晝裡。
父親也注意到,他抬起手,天光在此落在手裡,默看一陣。荀鋒走過去,也學他的樣子攤開手,日影也落在他手上。兩隻手比在一處,手型都很相似,不過自己的手長而有力,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