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的,他不可能一輩子嘗不到女人的味道,只是緣分未到罷了。人生起起伏伏,誰也算不清、掐不準,一旦時來運轉,擋都擋不住。他昔日的同事欒平現在風光得很了,早不幹保安了。一週前在楊橋口,阿三遇到這小子了,開了個小車子,鳥槍換炮了,副駕駛上還坐了個打扮得妖豔的女人,說話浪裡浪氣,一看就是個不周正的樣子。欒平的時代說來就來,這夥計沾了政策的光,拆遷,幾間破房子,弄了二百多萬。阿三湊近我,說:
“二百多萬呢,怎麼用啊?鄉下人沒有這個福氣了,土地房子不值錢;還是城裡人好啊,巴掌大的面積就能弄個幾萬。我那院子放到城裡還不把我快活得像個神仙?”
“認命吧。喝酒!”王木匠不滿阿三的絮絮叨叨,從阿三手裡搶過酒杯。我接過來,把酒斟滿了。阿三一飲而盡,話匣子不肯關上了:
“好——好——斟滿,小——小鵬,我告訴——訴你,憑什麼農村人種糧給城裡人吃,還——看不起我們?我就是要證明,農村人也——也行!”阿三真的醉了,貴鎖示意大家不要再鬧了——翠芳知道了,阿三又要戒酒了。
阿三人醉,話卻不錯。這幾年農村變化是蠻大的。現在政策好,只要腦瓜子活絡,不惜力氣,撈鈔票並不是上刀山下油鍋的事。阿三的朋友李寶財就是腦瓜子好使的人,阿三前天在楊橋口買菜還和他不期而遇的。他是來送貨的,把興化的紅膏大蟹,批發到鳳城的楊橋口菜場,那裡有許多等米下鍋的的二道販子,他們是專門倒運螃蟹的。
李寶財老家也是三圩躍進村的,和阿三家並不遠。兩個人光屁股時就在一起玩耍了,常常一大早結伴出去,沒影沒蹤的,天黑才溜回家,渾身上下一個布眼也看不到,泥猴子一般。李寶財不經曬,黑不溜秋的,村裡人給他取了個外號叫李黑皮。據阿三說,這傢伙學習沒得屁本事,坐不住,板凳上有釘子似的;提到玩這傢伙是一頭的勁,抓鳥掏蛋、逮魚摸蝦,賊精賊精。
李黑皮命苦,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父親被雷劈死了。當母親帶著李黑皮找到大樹下的父親時,慘不忍睹,渾身都燒焦了,噴霧器和農藥瓶散落一旁。三圩鎮一位物理老師惋惜不已:缺乏常識,不應該在大樹下躲雨啊。小學畢業後,李黑皮作為“油瓶”陪母親到了安豐,初中畢業後跟在母親後面開店。沒有想到兩個昔日的小夥伴在鳳城相遇。阿三瞭解到,李黑皮在安豐開了一家魚蟹藥店,和幾個大的養殖戶有關係,每個月到鳳城進些蟹藥魚藥。每次來鳳城,常常幫養殖戶們帶帶貨,鳳城的螃蟹銷量很大。後來,李黑皮想,我不會自己幹嗎?有錢不賺是呆子。現在,鳳城的蟹販子要螃蟹,電話一打,李黑皮就把地道的興化紅膏大蟹送來。
阿三說,這李黑小子,這幾年肯定賺了不少,煙一掏,就是紅中華的。 上次,阿三把李黑皮帶到了巴蜀,翠芳開戒,阿三喝了幾兩,臉紅紅的。蛤蟆想吃天鵝肉,阿三居然對秀姑說了聲,“做我的婆娘,好嗎?”當著李黑皮的面,阿三居然超常發揮。秀姑臉騰地紅了,雙手捂著,半天沒有說話。翠芳對我說,前天阿三好像借了木匠的膽子了,色膽包天。今天,阿三膽子變小了,有些失常。
沉默了一會,阿三又興奮起來:
“你別不服氣,興化的大螃蟹不比陽澄湖大閘蟹差,膏滿脂肥的。現在科學養殖了,放養密度控制得很好,大的一隻*兩呢。”阿三對我吹著,很是興奮。儼然是個養殖專家。
“上次,李黑皮就叫我去蟹塘上去玩,沒有時間啊。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去!——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頭,好大的水面呢。”阿三見我感興趣,說得更來勁了。我敬了阿三一杯,有點頭重腳輕了。
桌上依舊喊聲震天,高潮不斷。我的頭暈得厲害,想吐,真喝多了。我趕緊告辭,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