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了一眼胸口的傷痕,葉藏皺了皺眉,這匹頭狼的狠辣程度,超過了葉藏的預計,面對無可躲避的滅頂危機,頭狼的第一反應,並不是膽怯逃跑,而是試圖同歸於盡,而頭狼的力量和速度,雖然遠不足以殺死葉藏,卻也給葉藏留下了深刻的紀念。
“幸好只是皮外傷,要是傷及筋肉,恐怕許先生又會給我一個不合格了。”葉藏嘆了口氣,搖搖頭。
他倒提著手裡的鋼劍,回身割下了狼首,從腰間扯下一塊褐色的破舊麻布,將血淋淋的獸頭包了,系在牛皮腰帶上,隨後抖落劍刃上的血花,還劍入鞘。
“任務完成,我也終於可以下山回去了。”葉藏仰頭看了看太陽,“抓緊時間的話,應該還趕得上晚飯。”
想起晚飯,葉藏感覺自己的肚子已經開始發出了哀鳴,自己不在,那小胖子李肥肥,一個人吃兩人份的飯菜,估計又該胖了一圈了。
一個多月的風餐露宿,對於兩世為人、卻同樣忍過飢捱過餓的葉藏來說,算不得什麼,但葉藏怕的不是飢餓,而是回憶起美食時的煎熬。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當初流浪乞討之時,冰天雪地、幾天幾夜吃不上一點東西,也一樣熬過來,只因為沒有享受過任何奢侈,故而身在苦中也不知苦為何物,直到自己被許先生所救,在養傷時候知曉了吃飽穿暖、衣食無憂的好處,再回過頭來,才真正明白,自己以前過的有多苦。
所以,苦不難熬,難熬的是,樂在眼前,自己卻須捨棄享樂而投苦海。
但,不捨,哪有得?
許先生說,身不入苦海,則心必入,煉身為舟,或煉心為舟,擇其一而為之,否則,苦海無舟,難渡凡俗。
想當個不俗之人,哪有那麼容易?!
葉藏一口氣過了西跡山東五峰,接下來的山勢更險峻陡峭,但叢林樹木也更為茂密高大,葉藏索性攀上枝頭,如猿猴一般,在繁茂的樹冠之間騰躍穿行。
“我也是凡夫俗子,免不了要選一條苦路走。虐身雖苦,卻還是比虐心要好得多。”從粗粗細細的枝條和形形色色的樹葉之間,葉藏總能準確的找到下一個落腳點,然後,或拽、或蕩、或騰、或躍,一個落點接另一個落點,迅捷前行,“硬要去當什麼謀士的話,恐怕我這具天羅軀,便會第一個不同意吧。”
葉藏被許璟所救,正是在光和三年的春季,而今,距離於吉為葉藏移魂換軀成功,已經又過了三年有餘。
此時再看葉藏,早已經不是剛剛被許璟所救時,那渾身重度燙傷、面目全非,不得不全身纏滿紗布,活生生一個人形粽子的模樣了。
那副殘廢的身軀,已經成為過去,並且,利用那副殘軀,許璟騙過了包括張遷在內的江東鑄造司眾人——那個被許璟所救的流浪小乞兒,已經因傷重而不治身亡,而獲得了天羅軀的葉藏,則重獲新生,擁有了一個新的身份:許璟的某個遠房外甥,因家道中落而前來投奔。
此刻的葉藏,十五歲的少年模樣,身體雖然沒有完成長成,但體格修長挺拔,雙肩寬闊,肌肉健碩而不誇張,已經頗有男子氣概。
因為餐風露宿足有一月多,葉藏的面容不甚乾淨,但掩蓋不住線條分明的臉部輪廓,烏黑的長髮用一根紅巾綁在腦後,露出了髮際線清晰寬闊的額頭,其下,兩道劍眉濃烈遒勁,一對星瞳亮若流光,嘴唇薄而冷冽,但唇邊總是稍帶笑意,彷彿世間任何崎嶇,在他眼中都如坦途,一笑而過。
這具天羅軀的身體,會隨著葉藏年歲的增加,而逐漸生長至極盡完美的程度。
骨骼和肌肉的生長速度會隨擁有者的鍛鍊強度而不同,鍛鍊愈強,便更能接近完美,面容則英俊而不顯陰柔,陽剛而不顯粗鄙,總是恰到好處。
這種說不出究竟該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