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倘若我永遠只是不受寵的三皇子,等著我的日子,會比如今慘上百倍。
關於皇位,朝中有人支援嫡長子,有人支援二皇兄,獨獨沒有人注意到我。
我列舉出所有朝廷官員的名單,只找到遠赴東北邊疆的皇叔,或許有那麼點微小的希望,只有他會幫我。
一年冬日,趁著他回宮過年,我找到他給他下跪,我說我不想死,不想窩囊地活著,不想永遠低人一等。我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答應了。他說,他什麼都不懂,可他會盡力。
若說宮中還有誰對我好,那便是馮爺爺。
黎兒說她能時常進宮全靠馮爺爺,我與她偶爾鑽到太醫院,馮爺爺與黎兒玩鬧,對我卻是祖孫般的關愛。若說黎兒給我的感覺是明媚,馮爺爺便是溫暖,那是在母妃父皇那裡,在我過去的人生裡,從未有過的感覺。那時我懂得不是太多,只想守著,只想有一日,我和他們無須偷偷見面,無須再分開。
不知聽誰說過,撒了一個謊,便要用十個謊來圓,可我的那個謊言,好似永無盡頭。
我問黎兒,為何喜著紅衣,她眨著眼睛問我,你不是說過我穿紅衣好看麼?如今不喜歡了麼?
我搖頭,說喜歡。
她與我說她記得的事,我敷衍著答應,從她嘴裡我知道,她說的那個人其實是平西王世子,謝言墨。
我暗中查了查,以前每年冬至平西王攜世子入宮,恰好宮中大宴,黎兒也會在那時入宮,可自從隆安十年,謝言墨便未再入宮,皇叔說因為平西王覺得父皇對他太過於特別,且父皇開始對平西王戒備,他心中不安,便不再帶謝言墨入宮。
從那以後我從不敢在黎兒面前提起平西王、提起西南,有意避開她回憶往事的話題。若說我有什麼恐懼的事情,那便是黎兒發現一切。
人一旦犯錯,便無法原諒。我從來都是這麼認為,我想,倘若黎兒知曉她嘴裡的那個“你”是謝言墨,我騙了她一次又一次,她不會原諒我,我的天空會再次陰霾。況且,黎兒是左相之女。
左相季寧,手握大權,倘若我能娶得黎兒,得到季相支援,便有能力與兩位皇兄一爭高下。
我忐忑地守著謊言,不時出宮與黎兒玩樂,宮中人早已不對我這個三皇子抱任何希望。我樂見二位皇兄鬥得你死我活,父皇睜隻眼閉隻眼。我記得我問過皇叔為什麼,皇叔嘆了口氣,說這宮裡,到處是棋子,人、事、情都可以用做棋子。
或許我骨子裡便是明白這些的,我是母妃的棋子,父皇對我少得可憐的父子之情是我作為棋子的資本,我若無用,便會被棄。連母親都會這般待我,我想象不出這世上其他人憑什麼真心待我?相比淪為棋子,我更願做棋手,親手掌控一切。
這世上真正的善人只有三個,黎兒,馮爺爺,和郝公公,也是我想要相信,嘗試相信的三人。
兩位皇兄被禁足,我成為宮裡唯一一位皇子,並未得到想象中的重視。平西王世子從隆安十年便未曾入宮,父皇卻從不曾忘記,每年豐厚的賞賜從雲都運到西南郡,未曾間斷。
那一年,我尋思著如何向父皇提起我與黎兒的婚事,一道聖旨,晴天霹靂般打亂我所有計劃,黎兒哭嚷著不肯嫁,我突然惶恐,倘若她知曉當年她在宮中碰到的人是謝言墨,還會不嫁麼?那我算什麼?
我不願失去黎兒。
這些年我暗地裡培植了些勢力,季曲文身邊的侍衛就有幾名是我藉著黎兒安□去的,他去西南見謝言墨,我便調了一批武功高強者,與那幾名侍衛一同去了西南,刺殺物件是平西王妃。一舉兩得之事,我從來不會放過。
此事若成,平西王妃不在,父皇無所掛念,自是不會再借著謝言墨來眷念舊情,謝言墨守孝三年,婚期必定推遲,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