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為他拼湊的幾十塊銀洋,心裡銘記著父親“做人要正,成績要硬”的教誨,隻身來到北京求學,先考入北京大學預科,後轉入本科地質系。1927年畢業後,來到新生代研究室工作。1929年春,當週口店的發掘工作無人支撐時,主持周口店發掘工作的擔子,擱在了裴文中的肩上。
1929年12月2日下午4時,落日已經染紅西山,發掘場地上,除了北風的呼號,便是荒草的哀鳴,雖然人人都感到寒意徹骨,但為了心中那份難滅的希望,大夥在連腳都站不穩的情況下,仍堅持用最原始的運土辦法,用繩子把一筐一筐的土從洞中拉上來,然後再用人工一筐一筐地抬出洞外。
由於天氣太冷,已經凍得渾身發抖的裴文中準備下令收工。就在這時,遠古祖先的大門“吱”地一聲裂開了一道縫隙———他們很意外在空隙的底部鑿穿了一個神秘的洞。裴文中爬過去仔細一看,洞穴至多能容得下一個人,並且一部分已被砂土填滿,僅為一個薄隙。“這個洞穴,會不會是猿人行走的通道呢?”敏感的裴文中頓時喜出望外,心裡一陣竊喜。他一邊在心裡琢磨著,一邊找來一截繩子拴在腰上,再點燃一根蠟燭和攥著一支手電筒,而後對周圍的人說道:“你們將繩子的這一頭拽住,我先下去看看!”
裴文中墜繩而下,進入洞中。
蠟燭的火苗在忽明忽暗地跳蕩,裴文中辯不清洞的長度,只感到陰森恐怖的氣氛籠罩著全身。他摸著洞壁往前大約走了五六米,便停下腳步,將弓著的身體慢慢蹲下來,然後瞪大眼睛仔細察看。這一看,簡直讓他驚呆了:一片片的白骨———遠古動物的化石全都安詳地躺在洞底的塵土之中,只要用手一扒,一塊塊的化石便清晰地顯露出來,像是上帝有意儲存下來的一座化石寶庫!
望著眼前的一切,裴文中那多少有點恐怖的心被驟然而來的興奮替代了,這一極度興奮使他忘記了是在窄小的洞穴之中,以致當他猛地站起身時,腦袋竟撞在了洞頂那堅硬的石壁上,隨著一聲悶響,差一點使他昏倒過去。
稍待片刻,裴文中在工人們的齊聲叫喊中開始順著繩子往上爬。他一邊往外爬,一邊用手電筒向洞壁的四周反覆照射。說來真是奇怪,就在他的腿即將邁出洞口的那一瞬間,他突然看見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黑黑的、圓圓的東西。憑一種直覺和多年的經驗,他感到有重要的事情似乎馬上就會發生,使他本來就很興奮的心再度燃燒起來,以致於多年之後,跟他發掘的工人還清楚地記得他剛走出洞口時的情景———裴文中一手捂著凸起血包的頭,臉上飄蕩著因高度興奮才有的紅暈,語言極不流暢地說:“我……我感覺到這裡將有很重要的發現!”
裴文中爬出洞口之後,把洞內看到的情況向工友們作了簡單介紹,工友們聽了後,個個高興得手舞足蹈。經過簡短的商量,裴文中和工友們又把洞口開大了些,然後才與喬德瑞、宋國瑞和劉義山三位工友一起下到洞底。
裴文中他們平常在洞中發掘,一般是點汽燈,因汽燈比當時所有其他照明裝置都好用。但由於這個洞穴的空間太小,他們每個人只好點燃一隻蠟燭。他們一步步地往前走著,儘管四支蠟燭都在燃燒,都在跳動,但洞內卻越發昏暗,慘淡的光亮使4名發掘者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臉。由於裴文中的一隻手上拿著蠟燭,挖掘時就只能靠一隻手了。含大量化石的堆積物被一剷剷小心地挖出,又一筐筐拉出洞口……此時此刻,山野中寒風呼號,零星的雪花在風的裹挾中無目的地亂飄亂蕩,不時地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