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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鮑賽昂太太眼睛水汪汪的膘了他一下。偉大的心靈往往用這種眼光表示他們的感激和尊嚴。剛才公爵夫人用拍賣行估價員式的眼風打量歐也納,傷了他的心,現在特…鮑賽昂太太的眼神在他的傷口上塗了止痛的油膏。

歐也納接著說:“你們才想不到呢,我才博得了特…雷斯多伯爵的歡心,因為,”他又謙恭又狡獪的轉向公爵夫人,“不瞞你說,太太,我還不過是個可憐的大學生,又窮又孤獨……”

“別說這個話,先生。哭訴是誰都不愛聽的,我們女人也何嘗愛聽。”

“好吧!我只有二十二歲,應當忍受這個年紀上的苦難,何況我現在正在仟梅;哪裡還有比這兒更美麗的仟悔室呢?我們在教士前面仟悔的罪孽,就是在這兒犯的。”

公爵夫人聽了這段褻瀆宗教的議論,把臉一沉,很想把這種粗俗的談吐指斥一番,她對子爵夫人說:“這位先生才……”

特…鮑賽昂太太覺得表弟和公爵夫人都很好笑,也就老實不客氣笑了出來。

“對啦,他才到巴黎來,正在找一個女教師,教他懂得一點兒風雅。”

“公爵夫人,”歐也納接著說,“我們想找門路,把所愛的物件摸清根底,不是挺自然的嗎?”(呸!他心裡想,這幾句話簡直象理髮匠說的。)

公爵夫人說:“我想特…雷斯多太太是特…脫拉伊先生的女弟子吧。”

大學生說:“我完全不知道,太太,因此糊里糊塗闖了進去,把他們岔開了。幸而我躁丈夫混得不壞,那位太太也還客氣,直到我說出我認識一個剛從他們後樓梯下去,在一條雨道底上跟伯爵夫人擁抱的人。”

“誰呀?”兩位太太同時問。

“住在聖…瑪梭區的一個老頭兒,象我這窮學生一樣一個月只有四十法郎的生活費,被大家取笑的可憐蟲,叫做高里奧老兒”

“哦呀!你這個孩子,”子爵夫人嚷道,“特…雷斯多太太便是高里奧家的小姐啊。”

“麵條商的女兒,”公爵夫人介面說,“她跟一個糕餅師的女兒同一天入宮覲見。你不記得嗎,格拉拉?王上笑開了,用技丁文說了句關於麵粉的妙語,說那些女子,怎麼說的,那些女子……”

“其為麵粉也無異,”歐也納替她說了出來。

“對啦,”公爵夫人說。

“啊!原來是她的父親,”大學生做了個不勝厭惡的姿勢。

“可不是!這傢伙有兩個女兒,他都喜歡得要命,可是兩個女兒差不多已經不認他了。”.

“那小的一個,”子爵夫人望著特…朗日太太說,“不是嫁給一個姓名象德國人的銀行家,叫做特…紐沁根男爵嗎?她名字叫但斐納,頭髮淡黃,在歌劇院有個側面的包廂,也上喜劇院,常常高聲大笑引人家注意,是不是?”

公爵夫人笑道:“暖,親愛的,真佩服你。幹麼你對那些人這樣留神呢?真要象特。雷斯多一樣愛得發瘋,才會跟阿娜斯大齊在麵粉裡打滾。嘿!他可沒有學會生意經。他太太落在特…脫拉伊手裡,早晚要倒媚的。”

“她們不認父親!”歐也納重複了一句。

“暖!是啊,”子爵夫人接著說,“不承認她們的親爸爸,好爸爸。聽說他給了每個女兒五六十萬,讓她們攀一門好親事,舒舒服服的過日子。他自己只留下八千到一萬法郎的進款,以為女兒永遠是女兒,一朝嫁了人,他等於有了兩個家,可以受到敬重,奉承。哪知不到兩年,兩個女婿把他趕出他們的圈子,當他是個要不得的下流東西……”

歐也納冒出幾顆眼淚。他最近還在家中體昧到骨肉之愛,天輪之樂;他還沒有失掉青年人的信仰,而且在巴黎文明的戰場上還是第一天登臺。真實的感情是極有感染力的:三個人都一聲不出,楞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