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志賢一邊盤算著,一邊往自己碗裡舀了一茶匙辣椒醬,決意不往旁邊看,自己管自己喝起了這種添了點辣味的湯。而一旁的郭競寒就呆怔在那裡,本來一見古秘書伸手向兩人中間那個裝辣椒醬的小碗時,他就以為古秘書是要舀來給他的,哪裡知道這個古秘書今早上吃錯了藥,竟然只管他自己舀自己喝,根本就一點要管同桌人的意思都沒有。
郭競寒一臉執著,把自己面前的碗推到古秘書面前,意思是他要辣椒醬。古志賢比他之前的那種呆怔還要呆怔,哪裡知道這人有那個工夫把碗推到自己身邊,也沒有工夫舀兩勺辣椒醬。古志賢訝異於他這種絕對不成熟的行為,就一直怔怔望著他,而他也怔怔望著古志賢,兩人竟然就這麼對望了一分鐘這麼久,都不知道在僵持著些什麼。卻又其實都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僵持著,一個是要從伺候人的事務中抽離出來,想要不再那樣地在這些小事上面被依賴,而另一個是想要維持原本的權力與義務,而不接受現在這種權力與義務的重新劃分,他仍要享受古秘書無微不至的照顧,他要在古秘書的生活中做一個特權階級,讓古秘書只圍著他轉,並且把圍著他轉當成是一種他自己應盡的義務。
而古秘書從來都習慣了給他舀辣椒醬的,現在竟然不給他舀了,所以他執著地把碗推了過去,執著地就是不肯親自舀那個醬,一臉執著神情,就是非要古秘書來舀。
古志賢妥協了,他也不得不敗下陣來,因為這人臉上擺那麼一種神情,一副死都不肯讓步的神情,他就不得不妥協,怕再僵下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都還是會這麼僵著,只要他不往那碗裡舀那兩勺子他“該”舀的醬。
於是,他往這人碗裡舀了兩勺辣椒醬,再幫他拌勺,還“嘴賤”,加了一句:“快吃,別涼了。”一說完他就後悔了,在心中告誡自己以後任何關懷的話都不要對這人說。
吃完早飯,才七點四十,古志賢收拾碗筷去廚房準備洗碗,而郭競寒跟了進去,說:“我們今天早點去吧。”古志賢說:“你先去吧,今天我坐公車去好了。”郭競寒站在他旁邊,雙手撐在水池旁邊的檯面上,見他戴上了橡膠手套,往洗碗擦上面擠了洗潔精,準備開始洗起來了。郭競寒說:“你又要跟我錯開啊?”古志賢也沒說話,就點點頭。
郭競寒說:“這樣躲根本就避不到什麼嫌。你想,如果你比我去得晚,他們就會說你昨天晚上太累,今天早上睡得太晚才晚去,如果你比我早去,他們又會說你太厲害,把我榨乾了,自己還像沒事人一樣一早就上班去了。反正他們總有話說,你不如別避這種嫌了。”古志賢洗碗的動作停了下來,側過頭去看他,說:“我也知道。那你見我窘成這樣,還不幫我去跟他們解釋清楚。你只要隨便講兩句,他們起碼就不敢傳得那麼兇了。可是你一句都不說,還跟著他們一起瞎起鬨。誰的流言你都肯幫忙壓下去,以前也沒怎麼在公司裡聽到你和誰誰怎麼了,怎麼一輪到我,就變成了這樣,都快被煩死了。”郭競寒聽他又提到以前的那些事,想必他在心裡也有意無意地將他自己和別人做過一些比較。郭競寒想想也無奈,就問他:“你怎麼就不想想,我為什麼只肯跟你傳這些緋聞呢?”
☆、第 23 章
郭競寒就這麼脫口而出了一句話,說得不明不暗,而事實上,他剛剛也並沒有什麼勇氣說得完全通透,彷彿潛意識裡有種東西徑自冒出來阻撓他直接說得那麼清楚。他不記得自己曾遇上過這種笨嘴拙腮、缺乏勇氣的狀況,明明他印象中的自己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的,說得不好聽一點,以往通常他在發洩他自己慾望的時候,明明什麼樣子的“作踐”人的調情話通通講得出口,連一點點障礙都沒有。可就是剛剛,輪到要他正兒八經說一句表抒一下真情實意的話時,竟就那麼地難以啟齒。只說出了一句那麼隱晦的話,那話不夠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