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宮中遇上萬俟宸議事都會在此等候,由此分外熟悉此處,因是二人即將說完且顏回那人的性子十分暴烈,他便趁著他走了之後才進來抓那偷聽之人,誰知他剛走幾步便察覺到內裡之人動作起來,他下意識的便覺得此人慾逃,當即身形一動快準狠的將此人拿了住!
此處光線暗淡,模糊能看到此人身形纖細,然而便是這般將人制了住他又覺得有些不對,他一手攥了此人手腕另一手卡在她肩頭,手下的觸感柔滑且嬌軟似無骨,分明是女子!若說是普通宮女卻又不是,觸手的衣料軟滑沁涼定是上品,身上淡香也香遠益清不似尋常宮女能用,更別說那如雲墨髮之間一點紫光,宋氏乃是先楚大族,他的父親更是跟隨太上皇幾番出征的大將軍,身家已不是普通權閥氏族可比,他一眼便能看出那紫光乃是暖玉之光,非南境月氏貢品不可!
神思一轉他心中便有浪濤掀起,那一閃而逝的靈光更是叫他眸光猛的狹了起來,手上一鬆巧力一帶,那被他翻身壓制在榻的人便被他扯得站起了身,與此同時宋柯大手向後灑然一揮,帶著內勁的疾風驀地將羅帳分了開來,門口的光灑灑照過來,登時在他眼前映出一張靜婉精緻卻帶著羞惱與怒氣的臉!
万俟煙的眸色陡然大變,雖然宋柯的臉揹著光隱在了陰影之中,但是她幾乎立刻就認出了他是誰,是他,竟然是他!
万俟煙有點傻了,在她的印象之中,他是征戰沙場殺人不眨眼的大將軍,常年戍邊在軍中極有聲望,每每回來也都是跟在父皇身邊,抑或是跟在皇兄身邊,她幾乎沒有和他說過話,要知道,她會走路說話的時候他已經立下軍功了!她對於他的聲音也只是有印象而已,因此適才便未曾認出來,可她如何也沒想到是他,要知道,她和他之間,是有婚約的……
万俟煙從未離宋柯這樣近,他的手還握在她肩頭手肘,他的面容果然如她想象之中的冷峻,和他的名字一樣給人以“嚴苛”之感,他的眸光正直直看著她,顯然也有意外和驚訝,可是更多的卻是那漆黑的寒,她的怒和惱好似被他的目光凍住,只有委屈從他強大氣場之下溜走,而後越來越放大,她心底不知怎地一堵,眼圈一紅,吧嗒一聲滾下一滴淚來!
宋柯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又驚濤駭浪驟然掀翻,看著眼前這雙小鹿似地眸子心頭一顫,竟生生有種叫他哭笑不得之感,又看了看一旁軟枕之上的皺紋,只怕她適才在這裡睡著……
宋柯心中思緒轉動,隨即卻看到那一雙眸子裡水汽縈繞而後竟然下起雨來,他心頭一震,握著她肩頭的手都顫起來,他絕沒有想到會是她在此,她的眸子裡帶著未消的驚懼和羞惱,那雨滴兒一滾更是添了萬分委屈倒像是他欺負了她一般,他每次見到她她都是一副嫻靜婉麗的天家公主模樣,何曾見過她這般梨花帶雨的柔弱來,說實話,對於這樁賜婚他並不排斥,一則是以他的身份尚公主十分合適,他也要多少為宋氏一族考量,二來,他覺得她的性子還是比較適合做將軍夫人的,至少不似同齡小女孩一般飛揚跋扈或是任性妄為!
神思幾轉她的淚卻還是未消,宋柯不經意之間看到自己的動作驟然回過神來,他這怎地不是在欺負她?不由的猛然收手!可許是因為收的太快以至於万俟煙未曾想到,竟是張皇失措的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宋柯眼疾手快再次握住她手肘將她扶住,眸光直直看向她淚溼的褐色眸子,一時不知道改如何做才好。
他是經歷過千軍萬馬的人,更是生死無懼飽受血腥的人,他本以為世間他已經全然無畏,卻不想在此刻心中防線俱碎,鐵甲之師亦有些潰不成軍的惶然,她眼底的羞惱與尷尬他看的清楚,不由得心中微嘆,緩緩鬆手,朝後一退——
“微臣不知公主在此,請公主恕罪!”
到底是宋柯先往後退了一步,雙手一拱朝她躬身,恭敬有禮尋不到分毫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