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雙無助的眼睛。
其實在他們抵達法國的第三天,沈執就曾給我發過Email——‘我們已經抵達法國,順你心願,衣果做了流產手術,現在一切事物由我料理,勿念。’
別奇怪,他自打那天就沒有讓我見過衣果一面,甚至他們決定要去法國,也只是在臨登機前,打回一個電話而已。他那樣霸道的人,是絕不會允許我再次傷害衣果的。
只因,他與我是一樣的人,從初見,到現在都初心未變,即使看上去厭惡無比,其實心裡要千般萬般的去愛。
我不知道衣果怎樣說動沈執藉著‘公事要處理’為由回國發展。
總之,他們回來了。
*
不過,顯然我的憂慮是多餘的。
那天早上,迎著陽光,沈執摟著衣果的肩膀下樓吃早飯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那個值得我窮盡一生去愛的女孩,她徹底離開了。。。。。。
沈執懶洋洋的把下巴抵在衣果的頭頂,他嘴角的笑意清晰可見,他白色的襯衫紐扣被衣果低頭一絲不苟的繫好,衣果蓬鬆的睡裙把她點綴的像是塊從蛋糕上滾落的奶油。毛茸茸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像是從一本溫馨繪本上扯下來的暖色調畫面。
夏一兒支著下巴望著他們,朝我笑道:“他們可真般配。”
我無言的垂下頭。
是,他們很般配,這是我不想承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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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果堅持要在中國生活,我想,你該離開了。”
“。。。。。。”
“我已經把中國你手裡的H&M股份轉到我這裡了。還有讓老太太在美國一個人總是不好,借這個由頭,我會幫你安排去美國的航班。”
“。。。。。。”
“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允許你再出現在衣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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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弟弟,他的脾氣我最懂,所以,我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意外。於是我帶著夏一兒離開中國,赴往美國。
臨走前,沈執意外的向我公佈他要娶閆氏的千金,其實我知道這件事不過是他們未來道路的插曲。
沈執是一個不願將就的人。所以說,除了那個他愛的女孩,他誰也不會去將就。
在美國生活兩三年的時候,那天的陽光爛漫,我接到一封信,是沈執寄來的——一張病危通知單。單子上那個是我無比熟悉的名字——衣果。
比起矯情的電視劇鏡頭,男主角五雷轟頂的感覺,我覺得更像是海邊無數次朝海岸翻湧的潮水,把理智一點一點吞噬。我幾乎是癱坐在那裡,我聽見夏一兒輕聲關切的呼喚。我的心臟像是墜入冰冷的深淵,或是鎖進一個沉重的鐵箱子,然後沉入兩萬裡的海底,凡爾納都寫不出當時的情形。
我再次回到中國。
那天陰測測的雲團籠罩聚集在我的頭頂,她的病房裡只點著一盞橘黃色的床頭頂,我看見一盆白色的羅加洛雛菊擺放在窗臺,繁重的白色花瓣就像它的花語——深深隱藏於心底的愛意。
她說,她最喜歡這種花。病房裡站著的人,只有一個人我不太熟悉,但看著他緊握著衣果的手,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旁的樣子,我大概猜出他的身份,我抬頭看著沈執,他臉龐堅毅的神色,隱忍著憤怒,還有不屬於他的悲傷。
果果睡在病床,她安靜沉睡的樣子,讓我不敢相信她就要死去。
她醒來後,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就像是我們從未相識。
*
衣果離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上天其實早早註定,她不屬於我們的圈子,無論發生什麼,最後,她都會離開,她無聲無息的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沉入昏睡。
天空依舊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