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人,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不過,她也聽說那是個十分灑脫的人。大家的公子,多半都是這個樣子,西裝革履,一副落拓不羈的做派,這樣的年輕人那時是最讓年輕的女子迷戀的。於是,她在心裡也自然就對爸爸多了幾分的敬意。
慄懷重不惜血本招待了前來提親的一干人馬,好酒好菜,前堂後院,到處都是酒香和肉香,猜酒行令,慄家的門庭從來就沒有這樣熱鬧過。吃喝完,又在那些人的懷裡揣了足夠多的紅包,當然是要顯得他們慄家雖然是個門小戶,可也是個禮儀之家,也是為了要他們在龍家的老爺太太面前極盡美言之詞。
這錢自然也就沒有白送,沒幾天,龍家就把十垧良田劃到了慄家的門下。龍家和慄家準備擇個良辰吉日正式結親。
按照慄懷重的推測,他去專門看了龍家三少爺看中了的那個留了東洋的女學生。那女子果然不同凡響,亮麗動人,脈脈含情,那雙眼睛能把人看得骨頭髮酥,心房發顫,那從上到下一派洋服,顯示著把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他看了這個女子之後,竟然暗中笑了,心下里一個勁兒地說:“好,好!”
他知道,這樣一個留了洋的女學生,目空一切,是不會看中一個儘管是無比的富有,但仍然是個土財主的龍家。
留了洋的人,那是什麼眼界?
可龍家對於他們這樣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家來說,就完全不同了。
藉著提親的喜氣,仙桃已經許配給了龍家的三少爺,慄家整天就沉浸在祥和喜慶的氣氛裡。成親的日子也就一天天的臨近。歡喜之情雖然沒有表現在自己的臉上,可姑娘大了,心早就不在父母的身邊。
男人才是一個女人的真正的歸屬。
誰也知道,一輩一輩的日子,不就是這麼過的麼!一個一個的姑娘,不管在自己的家裡是怎樣的寶貝,不都是急得火燎腚似的找男人去麼!
龍家,只要從這個大村子走一遍,就會發動全部的思維,去幻想這裡的神秘,這裡的富貴。
一個女人生下來,期盼的不就是這個麼?
等仙桃真正的走進了龍家的大院,成為這個名滿這片黑土地的龍姓人家的新媳婦時,就更感到了這裡的不同凡響。
成親的場面雖然比不上龍家大少和二少,因為幾年來龍家被小日本的欺凌,和過去自然無法相比,再說也不敢過於鋪張。
然而,即使在這樣兵荒馬亂的年月,那排場也是無人能比及的。一溜兒的裝滿聘禮的轎子,簇擁著坐著新媳婦的紅呢大轎;身著紅褂子的鼓樂手吹吹打打,把個喜樂祥和的曲調吹得震天價響,看熱鬧的人把十幾裡的村路擠得滿滿;龍家在醉八仙酒樓擺下了五十桌宴席,甚至請到了省裡的達官貴賈。前來賀喜的賓朋,許久都沒有參加這樣的場面,有人說,這個場面,是河西村,包括縣城鶴崗,在那個年代最後的輝煌。
龍家的三少爺叫龍延年。腰板溜直,一副時髦的短頭髮,從頭到腳都是一副風流倜儻的少爺風度。要說他起初對娶個農家的女子並沒有興趣,現在時興娶洋學生。他在縣城裡倒也認識幾個那樣的女子,那唸了幾年書的女子就是不一樣,不管多麼漂亮的村姑,在她們那文化韻味的氣質下,都要黯淡無光,無法相提並論。
然而,那些念過書,尤其是從東洋留學回來的女學生,個個自命不凡,眼睛長在額頭上,對他這個說土不土說洋不洋的青年,實在是沒看上眼。他受到了幾次刺激,才終於屈尊,同意父母給他娶下這個鄉下姑娘。
既然沒有達到自己的願望,就對父母包辦的婚姻不那麼在意。他也想好了,女人多的是,女人在一個有錢之家的少爺的眼裡其實算不了什麼,如果他喜歡,可以去縣裡那種風流之地隨便玩樂,妻子只是一個家中的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