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還是忍不住發出了聲音,儘管自己已經把裡面的疼痛感壓到最低。
齊誩大口大口吸氣。
他如同被抽乾力氣一樣把頭往一旁別過去,緊緊閉闔雙眼。耳根直至鎖骨的輪廓線在燈光下微微彈跳,汗漬將那裡染成一片金色。低頭看著,彷彿一尾擱淺的魚在黃昏時的粼粼波光中彷徨掙挫。
……很痛嗎。
一定很痛吧。
沈雁伸出一邊手,輕輕撫上那張臉。
“齊誩,”他聲音喑啞,這一刻終於組織起來一句完整的話,“……如果你要推開我,就現在。”
這句話說得很慢,每個字都是煎熬。正如從他的髮梢上滴落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打在齊誩身上,留下鹹而苦澀的味道——屬於哀求的味道。
聽見他這麼問,齊誩緩緩把雙眼睜開,兩個人目光膠著在一起。
他的眼睛還在發紅,眼角也還是溼的,臉色因為疼痛的關係仍舊有些蒼白,卻在此時忽然輕輕笑了一下。
那對眼角微微向下彎起,形成一個非常恬美的弧度。一顆豆大的淚珠在這個動作完成的時候湧了出來,無聲無息掉落在沈雁的指間。眼睛表面那層溼潤的光也跟隨這行淚水一同沒入髮鬢,一如他們感情漲潮到現在滿溢而出的樣子。
沈雁的手指上還有一枚膠布。
眼淚從膠布邊緣鑽進去,鹽分漸漸滲進傷口,產生了少許疼痛感。
齊誩這時候側了側頭,臉頰在粗糙的膠布表面不作聲地磨蹭兩下,嘴唇從他的手腕那兒擦過去,接著是手掌,手指,最後找到當時刀傷所在的地方,像一隻正在舔舐傷口的貓,舌尖緩緩沿著膠布下面的指關節繞了一圈。
“如果,你要繼續的話……就現在。”
鬆口的時候,齊誩如此回答。
答案很顯而易見——事實上,答案在當初對方進駐自己心房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
所謂的意志力,所謂的判斷力,所謂的忍耐力。
再也沒有任何意義。
沈雁深吸一口氣。
他的手落到齊誩額前,輕輕將那裡的髮絲向後一捋,把齊誩的頭結實地按回到枕頭上。
齊誩順著這個動作向後仰,微微弓起腰椎,沈雁在那一刻壓下去緊緊擁住他,雙手托起他的髖骨,欺身過去,在極大的剋制力下開始抽動。
因為仰著頭,齊誩的喉結在光線中凸顯出來,每當他乾渴至極輕輕吞嚥,那裡便會上下一動,沈雁一言不發地低頭咬了上去,牙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用力,以至於齊誩似痛非痛地嗚咽一聲,喘著氣在枕頭上後退。
而沈雁卻早他一步,一邊手牢牢扳住了床沿,身體在胳膊的牽引力下壓向前,仍舊密密實實地挺進。
“啊……”
齊誩腦中一片空白,而眼前一片眩目,所有的知覺都集中彼此結合的地方,右手不知不覺從沈雁肩頭滑了下來,沉甸甸地落在枕邊,渾身上下的骨頭都有一種令人失去抵抗力的麻痺感,只能死死攥住枕頭一角。
一開始那種痛楚已經漸漸沖淡,取而代之的是鮮明的、鋒利的、被一個男人貫穿的感覺。
痛還是痛,卻想被對方更徹底地佔有。
哭還在哭,但是之前因為疼痛而流下的淚水已經幹了,哽咽聲也停止了,一對眼睛微微發酸,流動的光在眼睛表面來回打轉,把面前這個男人毫無保留地印在中間,比那些湧出來的淚更多一分纏綿悱惻的味道。
“沈雁……”律動之間,他忽然沙啞地喊出這個名字。
沈雁應聲抬起眼睛,一邊喘一邊輕輕湊過去吻他眼眉中間那塊地方。一種特別憐惜的吻法。
“沈雁,”他說,“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