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明白過來沈雁在哭。
或許是壓抑得太厲害,那個人喉嚨裡的聲音有些尖銳,悶悶的哽咽中偶爾夾雜一聲劇烈的抽噎。他似乎要說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只是緊緊攥著齊誩一邊胳膊,不肯鬆開。齊誩胸口微微發疼,忍不住讓他儘量靠近自己,給他一種可以在裡面遮風避雨的安全感。
“明明是我更痛好不好?”
齊誩半是玩笑,半是撫慰地在他耳邊呢喃,沒有一點斥責的意思。
沈雁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只不過抓住齊誩胳膊的那邊手有所動作,鬆開後,慢慢地繞到齊誩後面去,給他一個充滿苦澀的擁抱。
齊誩抬上去的唇角慢慢放平,不再笑了,忽然緊緊地回抱他。
沈雁肩膀微微一震,彷彿得到了什麼允許,這時候才真正用了極大的力氣牢牢抱住面前的這個男人,與此同時淚水潰堤而出,大部分時間內卻沒有一絲聲音發出,只是時不時肩頭抖一下,埋頭貼上齊誩的頸子,有些哆嗦地親吻那裡。
齊誩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默默撫摸他的頭髮,默默等候。
當那個人身體上的顫抖終於漸漸停下來,齊誩輕聲詢問:“好些了嗎?”
“……嗯。”沈雁現在的情緒已經穩定,只是喉嚨幹疼,話語間的字在輕輕吸鼻子的時候仍然模糊不清,“對不起。”
齊誩笑著搖了搖頭,在他前額上親了一下,繼續耐心地用手指梳理他溼漉漉的頭髮。
剛剛經歷過身體和感情上的雙重發洩,無論是身還是心都非常疲憊,整個人掏空了似的,好像自己活著的那一部分已經全部送給了對方,徒留的只有一片灰燼而已。沈雁眼神迷惘,慢慢伏下去,與齊誩肌膚相貼。
“我,覺得很空。”他低聲道。也許是因為剛剛痛哭過,聲音非常沙啞,如果不是近在咫尺之間,幾乎聽不清。
“空虛?”齊誩揉弄著他的髮絲,把半邊臉埋進去深深聞著那裡熟悉的洗髮水的香味。
“不,”沈雁機械似地喃喃回答,“……是一種,逃出來的感覺。”
是一種,從什麼地方逃出來以後,前方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走的彷徨感。但是至少知道自己自由了,所以很坦然,很安心——
“逃出來?誰說的?”齊誩笑得像一隻慵懶的貓,輕輕勾住他一根手指,把他整個手掌拉至自己胸口的位置,食指由頭到尾描過他掌心那根細細長長的感情線,捱過去,嘴唇在距離他嘴唇不足一公分的地方張動,“現在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這輩子都別想逃出來。”
明明自己才是被佔有的一方,卻敢於這麼調侃。
沈雁微弱地笑了笑,垂下眼睛輕輕道:“好啊。”
齊誩一怔,反應過來的時候附在他耳邊揶揄了一聲“笨蛋”,然而心臟卻怦怦亂跳,直到此時此刻才體會到在這個世上徹底擁有另一個人的幸福。與沈雁的放空感不同,他感覺自己終於完整了。
在沈雁進入他的那一刻,彷彿一塊缺失了許多年的碎片回到了自己體內,在他們相互索取的過程中補全了他——於沈雁而言大概也是如此。
自己的拼圖。
沈雁的拼圖。
原來只有兩幅圖連成一片的時候,之前所有的迷宮才最終看到全域性,找到了出口。
但是齊誩並不急於走出去,他更願意慢慢品味兩個人一起探路時的溫存片刻。
窗外,萬籟俱寂。
時間停滯了許久,他們一直沒有分開,而這張狹窄的床也給了他們相擁而眠的藉口,很隨意地貼在對方身上,靜靜聽著胸膛裡面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餘溫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不過骨頭又酸又麻,卻有種砂糖在經歷了高溫後融化一半、甜甜軟軟的感覺。
“我抱你去洗澡……”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