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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放大假?」他問:「敢情好,沒有打算去旅行?」

「去哪裡?」我反問」

「譬如說:巴黎,巴黎蘇邦大學。」

我說:「好象你們都知道我該何去何從。」

「太明顯了。」約瑟哈哈的笑。

「尚呢?他又在幹什麼?」我問。

「等你的電話,請我們吃飯。」他取笑。

「我正想問你們幾時有空。」我卻很坦白。

「真的?」約瑟不置信。

「自然是真的。」我說。

「明天七點半,我叫尚到你家接你。」他問:「你不介意吧?」

我說:「我從來不是小家子氣的人。」

「這話是你說的,莊。」他笑。

放下電話,我心頭也放下一塊大石,在過去的十多年中我從來未曾主動做過這種事,什麼都有第一次,我想尚是值得我這麼做的。

他到我家的時候,我早已穿戴整齊,門鈴一響,我請他進屋坐下。

「喝些什麼?」我問:「時間還早。」

「約瑟在家請我們。」他把「我們」兩字說得很大方。

「你打算怎麼樣?」我問:「在這裡坐還是上廖家去?」

他倒在沙發裡,「我在你這裡休息一下,累死我了。」

我給他啤酒。「最近忙什麼?」

「既然不能留下來,就得回巴黎。我對於教學生涯也疲倦了,打算幫家裡做生意。」

「家做什麼?」我問。

「家裡在巴黎開一爿賣東方文物的小店。倒不是賣野人頭的,父親要退休,我便把店頂了過來。」他揮揮手,「這幾天忙著辦貨,又沒人幫手,只怕上當。」

「香港不見得有那麼多騙子,你放心一點好不好?」我笑。

「昨天買了一張竹內棲鳳的畫——」

我不待他說完便道:「上當了,一定是假的。」

「你怎麼知道?」他反問。

「這種畫連京都博物館都找不到,又怎麼會流落在香港?」我笑,「而且你一定以低價買進的,對不對?」

「唉,什麼都給你猜到。」他也笑。

「不妨你亦可以低價讓出,不會蝕本,不蝕本就好。」我安慰他,「幸虧你只是辦貨不是作私人收藏。」

他喝完了啤酒。

「我們走吧。」我說。

「聽說你會到巴黎來。」他忽然問。

「誰說的?」我愕然。

「他們都這麼說。」尚說:「如果到巴黎來,記得找我。」

「你什麼時候回去?」我猶疑的問。

「我?下個月初,快了。」他問:「你呢?」

「我要考慮考慮。」我說。

「你是那種喝杯牛奶都要考慮三日三夜的人。」他溫柔的說。

「是,我得對自己負責,沒有人關心我,我更得保護自己。」

「我們都關心你。」他說。

「不,我們只是朋友,開心的時候吃杯茶,看場戲——到了要緊關頭,朋友是於事無補的。」

「你說得很對,我們對朋友的貧窮疾病痛苦都愛莫能助。」尚承認,「可是至少我們可以陪你說話。」

我微笑,「也不是每個朋友都是傾訴的物件。」

「現在你總算育與我談話了有進步。」尚說。

我說:「因為你對我很好。」

「你是一個自私自愛自利的人,莊,你只會坐在家中等著朋友對你好,你不會主動地伸出手來招呼朋友。」他說。

「尚,你說對了,我害怕受傷害。」我說。

「你不用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