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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天就走了,當然沒忘記跟老佛爺和黃芳菲打招呼,趙甲第把韓道德和田圖斐喊上山頂一起吃的早飯,韓道德走路說話吃飯都是誠惶誠恐如履薄冰,倒是小六埋頭就吃,也不知道桌子底下被韓老頭踩了多少腳,魁梧小六下山前,去跟院子裡閉目養神的師傅說了一聲,趙甲第和女人帶著傴僂著的韓道德站在外頭,只聽見院子裡傳來一陣沉悶聲,不久跟東北長白山黑瞎子一般壯碩的田圖斐就一臉傻笑小跑出來,一身塵土,趙甲第問咋回事,他撓撓頭說師傅怕我把式沒長進,輕輕摔了我一下,趙甲第無語,那也叫輕輕,連他們三個都聽到一個龐然大物的轟然撞擊墜地聲。她離開的時候從車庫裡挑了一輛寶馬7,其實車庫裡也只有這一款車,趙甲第小時候暈車,大起來就連駕照都沒興趣去考,每次見到這個塞滿寶馬7系的車庫就一陣煩躁。她開寶馬,趙甲第坐副駕駛席。商雀韓道德田圖斐坐那輛楊萍萍的卡宴。

到了天津,趙甲第特地去大商場陪著她買了一套衣服,從頭到腳,連內衣店都被她拉著進去逛了半個鐘頭,趙甲第也不嫌煩,由著她大肆購物,老佛爺在他出門前給了他一張卡,估摸著就算趙甲第要在天津搬兩輛路虎回去都輕而易舉,在機場洗手間,她發簡訊說你敢不敢進來日我,趙甲第簡訊都沒回復,趁人少鬼鬼祟祟溜進去,然後差點又把她新穿上的那套給報廢了,兩人在狹小的空間裡抵死纏綿,昏天暗地,她竭力壓抑呻吟聲,最後只能咬著趙甲第肩膀,硬生生要出血來,這才沒驚動整座洗手間。她走之前,跟趙甲第抱了一下,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她輕輕地來了,轟轟烈烈地做了,輕輕地走了。這大概就是成人世界的真實生活寫照了,再跌宕的過程,終有平靜似水的結尾。

先去唐山市區把卡宴還給楊萍萍,四個大老爺們隨便對付了一頓午飯就坐寶馬7回趙家村,路上趙甲第問田圖斐怎麼做上黃大爺的閉關弟子,小六憨憨一笑,說是小時候在學校跟人打架,被師傅瞧上眼的。趙甲第知道這頭猛虎不善言辭,就不再多問。趙三金在東北和山東兩地各有一處私營的武術學校,規模不大,人數都在三四千人左右,原先趙甲第不知道這回事,後來是某次趙大彪提起,這才知道有這一茬,不過趙大彪也不熟悉詳細情況,只是說學校最小的4歲,最大的則沒有上限,但淘汰率很高,徹頭徹尾的軍事化管理,尋常武術學校,總是希望在各種名號的比賽裡拿獎牌獎盃,但那兩所每年砸下重金的學校從不碰那些東西,自成體系,儼然自立一個小王國,像小農村出身的田圖斐就是六歲便進了東北武術學校,因為從小就有一身恐怖力氣,塊頭也大,很快就脫穎而出,學校被趙三金的人洗腦薰陶得極端好鬥,只有一條規矩,勝者為王,誰的拳頭能服眾,誰就能吃最好的飯菜,睡最舒服的床。

黃老頭每年有幾個月都會去兩所學校轉一轉,八成是當伯樂,敲定一些好苗子,田圖斐在11歲那年被老人相中,當時高出同齡人一個頭的田圖斐瘋魔一般單挑七八個高年段的學長,事後當場一人死亡,三人重傷,其餘成員無一不是住院,那會兒黃老頭恰好正被一群學校領導陪著視察工作,阻止了校方的插手,最後走過去,一隻手掀翻徹底癲狂的田圖斐,丟出去五六米遠,老人對吐著血清醒過來的健壯孩子說了一句話:跟我來。從此,田圖斐就成了黃老頭最後的閉關弟子,璞玉被不動聲色打磨了16年,終於成器。這才有田圖斐走出武校去上海的機會。

回到村子,趙甲第的生活沒有裴賦這隻白骨精的興風作浪,就重新恢復平靜。

一個星期後,趙家村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壓抑中有種莫名的燥熱,原先趙家村就像一隻匍匐著的餓虎,猛然間有了亮出獠牙的慾望。

因為趙太祖回來了。

一長排的漆黑寶馬7轎車,浩浩蕩蕩,貫穿趙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