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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甲第和齊樹根住一個房間,黃鶯睡隔壁,晚上被她拉著鬥地主,身上全部零錢都用來當作彩頭。玩到9點左右,腰包最鼓的黃鶯已經差不多輸掉家當,齊樹根不輸不贏,結果到了10點,可能是風水顛倒,黃鶯一口氣把可惡的趙甲第那六百塊錢都贏了回去,這妮子見好就收,嚷著睡覺睡覺嘍,跳下床立馬腳底抹油撤了,趙甲第和齊樹根默契相視一笑,不輸能打發走這個小財迷?黃鶯開心走了,又開心回來,門口探出一顆腦袋嘻嘻道告訴你們一個好訊息,明天我閨蜜李青斛要來天目山,現在她可漂亮了,你們有眼福啦。齊樹根瞪眼道睡你的去,小心黑眼圈!趙甲第坐在簡易書桌前翻看一本《馬烽無刺》,躺在床上聽歌的齊樹根瞅了一眼,訝異道你現在真是什麼書都看了,真要當技術和學術兼顧的精英官僚?這讓我怎麼追上你?趙甲第笑道追我?你不有馬小跳了嗎?齊樹根哈哈道口誤口誤,你是我偶像嘛,總不能跟你差距太大。趙甲第放下書,轉過椅子,丟給齊樹根一支煙,把菸灰缸擱在離兩人都不遠的床頭,兩個道不同卻相謀的年輕男人一起抽著煙,不等趙甲第開口,齊樹根已經很直白說道李青斛她家跟我爸後頭的靠山是一路的,徐震,你知道吧?很有個人魅力的官員,手腕強硬,就是有些睚眥必報,我爸很敬重這個男人。趙甲第也不隱瞞,輕輕嘆氣道我知道,前段時間去了趟北京,相親,物件是李家的女人,我大二來杭州中金實習,就是她牽頭的,當時只覺得她就是門路廣,現在才醒悟了,可能當時我進ci這個國內天字號大買辦,是她直接給中金的最終boss打了個招呼。齊樹根錯愕道你相親物件這麼有來頭?趙甲第笑道差不多了,不過上次相親,不怎麼順利。齊樹根想了想,苦笑道理解,也就你扛得住,換成是我,還不得被這種家族出來的長輩給白眼死了。趙甲第轉移話題道進了發改委,你工作時間少找我打屁,免得我被貼上官二代的眼紅標籤。齊樹根心酸道有你這麼做朋友的?趙甲第笑道少跟我裝怨婦!齊樹根故意扯過被子,眼神更幽怨,趙甲第一陣毛骨悚然,轉過椅子看書,齊樹根關了主燈,只剩下床頭燈和趙甲第書桌上的檯燈。

清晨5點半,趙甲第便起床,沒有喊醒同床當然不同被的齊樹根,出了房子沿著天目山公路晨跑,到了一個僻靜山頂吊嗓子,趙甲第唱京劇還是很擅長的,然後打了兩套拳,一套形意,跟蟈蟈學的,一套詠春,是後來蔡言芝手把手教的,趙甲第站在山頂看著旭日初昇,清風拂面,彷彿整個人世間都寂靜無聲。趙甲第大聲吟誦了一首《寄辛幼安和見懷韻》,這首詞最為國士陳平安稱道,小時候跟枯黃男人學棋讀書,總被中年男人教育讀書,都重在一個「讀」字上,詩詞歌賦,無一不需要讀,而且讀,首要中正,不可大悲大喜大痛大樂,當時趙甲第年幼,對此類道理,一竅不通,毫無感觸,如今經歷過一些起落,才小有心得,再讀《寄辛幼安和見懷韻》,就不再是故作呻吟。趙甲第深呼吸一口,轉身準備回去,卻看到一個白髮白眉的老者拄著一根柺杖坐在不遠處,孤單一人,眺望遠方。說實話,趙甲第見過許多上位者,除了王家老太爺氣勢超然,李家李英平有一股天然的世家子風度,一些個趙三金熟識的紅色子弟,都稱不上如何彪炳外露,像跳入龍門的陳靖,養氣多年,其實初看也就是一個溫雅中年人,更別提師傅陳平安了。

但眼前老者,慈眉善目,有大樹華蓋甲九州的天目山做背景,真像一位老神仙啊,趙甲第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自作主張打招呼,還是別打擾老人家清修了,不曾想老人主動開口,類似自言自語:「年輕時候看古人評詩,清人所著《唐詩別裁》評張祜《雨霖鈴》『情韻雙絕』,卻稱曹松『一將功成萬骨枯』章碣『劉項原來不讀書』為粗詩糙語,再評『鸚鵡前頭不敢語』更低,屬纖小詩派,李商隱『薛王沉醉壽王醒』最次,失之輕薄,當時頗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