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可捨不得出重手處罰,屬於得保地物件。戶部被參的幾個追比太狠鬧出人命的小官小吏的,判個流放也就差不離了。就這麼著,老爺子當庭就開了金口:
免去四阿哥胤禛戶部差使,罰上書房讀書半年;免去陳廷敬戶部尚書一職,準其告老還鄉;調戶部侍郎王掞任禮部侍郎一職,調濟寧任大理寺少卿;調兵部尚書李天馥出任戶部尚書……
康熙老爺子雖然沒有宣佈追比之事暫停,可換完了戶部的幾個頭頭腦腦,這追比的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那幾個阿哥各自心裡頭樂呵著呢,若不是這會兒正在上朝,怕是早都放聲大笑起來了,不過他們顯然高興得早了一點——老爺子剛宣佈完對戶部地處罰,立刻調轉搶口,折騰那起子阿哥來了:十阿哥胤鋨行為乖張,行事莽撞,有失體統,著免去貝子爵位,罰俸半年,著上書房讀書一年;遷刑部侍郎向銘山東布政使,遷吏部侍郎阿濟福建布政使……老爺子一傢伙將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手下的那些個干將都外放了出去,狠狠地給了他們一耳光,不過卻沒有動到太子一系地人馬。
老爺子這麼一折騰,快刀斬亂麻,一板子打下去,阿哥們全都被打疼了,大傢伙也沒心思鬧騰了,都盤算著散了朝該好生商議一番得失。可就在這時,司禮太監秦無庸呈上了份剛由票籤處緊急送上了的一份摺子,卻是遠在江南的胤祚所上的奏章。老爺子看完了奏章,沉默了半晌,最終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揮手示意秦無庸大聲宣讀。
原本被老爺子霹靂手段打得有些暈頭轉向的眾阿哥、朝臣們聽完了摺子,頓時炸開了鍋,滿朝文武議論紛紛,儼然忘了這兒是金鑾殿,康熙
還在上頭坐著呢。一起子官員立場不同,圍繞著這法子當庭就吵了起來,渾然沒有了朝臣的體面。
索額圖、馬齊、國維、李光地這些個上書房大臣個個不動如山,面色沉穩,滿臉子深思狀,這份摺子關係太大,在沒有研究透徹之前,這些個老狐狸是不會立刻表態的。而那些個次一級地朝官只是彼此吵著卻也沒人上奏表明自個兒的態度。康熙老爺子瞅了瞅亂哄哄的朝堂,也不生氣,只是下令退朝。
朝是退了,事兒卻沒完,別說那起子朝官們都等著看風向,就連阿哥們也不太摸底兒,鬧不明白這老六搞的啥子名堂,都急著先去分析一下自個兒的得失,這不,幾夥子阿哥分頭各自商議去了。
上書房內,康熙老爺子高坐上首,環視了一下那些個上書房大臣,開口道:“今兒個就議議小六兒的這份摺子,眾愛卿有話敞開了說。”
索額圖身為保和殿大學士,在眾大臣中排在首位,這話當然得他先說,這貨可是堅定的太子靠山,跟胤祚卻是死敵,來上書房的路上就想好了對策,這會兒第一個站出來道:“陛下,臣以為毅郡王這份摺子實乃誤國之言,朝廷原就有定議,火耗不得高於兩錢,現如今所收火耗實際已達三錢,本就違了規,既然收歸公有,就當充入國庫,斷沒有再分給那些官員的理。為官者當清廉自守,朝廷豈無俸祿哉?”
索額圖這話說得慷慨激昂、冠冕堂皇,宛若自個兒就是大清朝第一清官似的,理由還充分得很,不過馬齊卻有著不同意見,當即出列道:“聖上,臣不同意索大人的觀點,臣以為毅郡王這份摺子實乃謀國之道,此法謂之養廉銀,那起子地方官員沒了收火耗的權利,自然斷了盤剝百姓的念頭,臣以為此法可行!”
國維滿臉子沉思狀,默默地不開口,眼瞅著康熙的眼光掃過來了,硬著頭皮出列道:“聖上,臣以為索大人、馬大人的話都有道理,臣恭請聖裁。”
李光地當過地方官兒,深知這份摺子的厲害之處,無論是贊成還是反對都會得罪人,索性三緘其口,來個徐庶入曹營一言不發。其他幾個上書房大臣則各抒己見,有的贊同,有的反對,吵得不可開交。